见她还是不吭声,萧允晏又继续灌迷魂药:“还有赫连定邦,我也定会竭我所能成全你的心愿。”
赫连漪终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视,萧允晏满腔的柔情和炽烈却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坚冰在瞬间化为春水,情不自禁地握起她的手,说出来的话也是柔如春风,“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继续风雨飘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
赫连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终于泼下冷水,“殿下,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两国的仇恨。”
“历来两国间的恩恩怨怨最后由联姻来化解的不胜枚举。”
“殿下是真心的吗?”
“当然。”他虽只两个字,却重若千金。
“可我记得殿下说过不喜欢我这样筹谋算计的。”
萧允晏道:“那不作数。”
赫连漪终于抬起头,发问:“殿下真的能说到做到护我一生吗?”
“除了你,我萧允晏再没有对第二个女人说过此话。”萧允晏认真地说着。
“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自然也不会仓促应下,殿下若答应我所请求,那我们再谈。”
“什么请求?”
“殿下若真心,必须许我正妻之位,以正妻之礼迎娶我,在你我大婚前,殿下也须对我以礼相待。”
萧允晏皱了皱眉,一直没有应声。
“殿下若觉得为难,此事不提也罢。”赫连漪心里只道让他许以正妻之位太过于异想天开,谁知他反而道:“正妃之位本王倒是可以想办法,但……以礼相待这事,确实太为难本王了。本王不愿让地位低的侍妾们生孩子,可是你不一样,我允许你给我生,你只要生下一儿半女,将来我必能一步步让你成为我的正妻。”
“不,我要的是殿下以正妃之礼迎娶我,而不是没名没分地就跟了殿下。”
萧允晏又怒意陡生,“赫连漪,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殿下把我当什么了,是街市上买来供殿下消遣取乐用的吗?”
“初遇你时,我确实是存着这想法,不过我始终没有勉强你不是吗。”
他又将她的手捏紧了一些,“你跟了我,他日我必当竭尽全力让你为我正妻。我对别人真的从没有这样过,你相信我。”虽然前阵子故意将她赶走,却偏偏思念越来越深,甚至夜深人静时他自己时常追悔莫及。此刻他说得非常诚恳,赫连漪看到这诚恳,却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唯有这个要求。”
“刚才的那位徐夫人,也是个妾室,你不是说他得徐千敏敬重,等同于正室夫人吗?”
赫连漪怒道:“我虽沦落至此,终究也是皇室贵胄之身,殿下就这么糟践我吗?”
萧允晏见她动怒,也自知言语莽撞,自觉理亏,只得温声软语:“好好好,我不拿你跟她比。”
“无论怎样,我未成婚之前,坚决不会轻易托付自己。”
萧允晏斜眼乜了她一眼,心里怨恨,又嗤了一声:“就你矜贵。”
赫连漪道:“我本就矜贵。我是夏文帝的女儿,我不会做任何辱没父皇颜面之事。”
萧允晏终是没了法子,气恼地道:“本王完全可以强逼你就范,根本无需哄骗。”
“我早说过我抗拒不了,但殿下所得到的不过是我的躯壳。”
“如今是你有求于我。”
“是我有求于殿下,殿下若要以此为要挟,我——我也只能顺从。”她面色沉静,大有为他人做一切牺牲的打算。萧允晏反倒觉得没意思,若真以此逼迫她,即便得到她又有什么意义。
萧允晏长叹一口气,“赫连漪,你为何总是这般折磨我?”
“殿下这话太霸道,我一个弱女子,又怎折磨得了殿下?反倒是我落到殿下手中,总是不由自主。”
“你不由自主?我对你所做的相比你对我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赫连漪只觉得既莫名其妙又可笑,“我怎么殿下了?”
萧允晏一脸颓丧,“算了算了,我萧允晏遇到你,算我输了。”他又深思了很久,才道:“好,我答应你,将来定能想办法将你明媒正娶。”
赫连漪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能答应,一时怔住。
“怎么了?不信我?”萧允晏问她。
“不是,我自然信任殿下的君子一诺。”
“那就好,如今你既跟我定下婚约了,我的家人也便是你的家人,对于我六哥……”
“殿下放心吧,我已经想通:有萧允昇在,会让赫连定邦更焦头烂额,于你于我都有利。”
“这就对了,跟你有国仇家恨的是赫连定邦而不是我六哥,你和他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水火不容的局面。”
“我明白了。那,徐将军之事?”
“你去告诉徐夫人让她马上动身出发去磐绥峡。”
夜已深沉,萧允晏还在伏案书写这几日的军报,罗鹄进来禀报:“殿下,贺公子吵着要见你。”
“她?人呢?”
“在营外。”
“让她进来吧。”
不时,赫连漪进来,萧允晏道:“真是贵客。”
“殿下,请容我出城去说服徐将军。”
萧允晏冷哼一声:“这夫妻二人真会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偏就你会信。”
“殿下,我清楚徐将军为人,他确实风骨凛然,绝非装模作样。”
“那也不用着急,这一时两时的他也死不了。”
“殿下,徐将军是将才,殿下若得了他,如添羽翼。”
“即便如此,你也先去好好歇一觉,待天亮了再去也不晚。”
“好,那我就在马车里歇着,等殿下允许我出城了,派送一名车夫给我便是。”说着,她便径直出去,果然是一头钻进马车里。一刻钟后,忽然外面响起罗鹄的声音:“贺公子,坐好了,我这就带你去磐绥峡。”
“好。”赫连漪坐在车里淡淡应了一声。
一路,马车疾驰,横冲直撞的架势不像平日那个素来稳重内敛的罗鹄,但赫连漪也没多想,只当他急于求成。行了几十里路,马车转向另一条山道,忽然外面响起欢快的声音:“赫连漪,快探出脑袋看看外面的月色。”
一路上,赫连漪一直想着如何说服徐千敏,听到那声音,猛地一震,这哪是罗鹄,分明是萧允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