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简道:“陛下,臣不知陛下为城池之事而费心,若是早知,臣定将臣跟袁大人和杜将军的往来书信带来,此事必定可还殿下一个清白。”
“哦?”梁帝脸上出现了愿闻其详的神情。
吕仲简知道梁帝已消了一半疑虑,又道:“这两城的守将和太守都跟臣有私交,他们降城前,也都跟臣联络过。不然,烦请卢将军再跑一趟,去我府中取那些书信来。”
卢旭望了望梁帝,见梁帝示意准许,便出去。
“那赵海之事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放了他?”
“父皇,赵海是儿臣故意放的。那日,跟赵海对阵的几乎是降军,儿臣放赵海也是一再权衡利弊,若是杜绍桀和徐千敏的部将看我对赵海赶尽杀绝,心里难免会愤慨。其二,赫连定邦已无多少将可用,唯一可堪大用的是赵树。杀一个赵海轻而易举,除一个赵树却是难上加难。赫连定邦素来生性多疑,我此次故意放赵海离去,无非是为了让赵氏兄弟跟赫连定邦产生隔阂。”
梁帝听罢,顿觉得十分有理,“嗯,好!好!允晏呐,自从去了军中历练,你比从前稳重多了。看来,你果然也是将帅之材。但唯独吕姑娘这事,你确实是思虑欠妥,你这样难免影响姑娘家清誉,不如趁早将她送来京中,也免去吕大人牵念之苦。”
萧允晏沉默踌躇了一时,见吕仲简点头示意,也跟着点头应声:“是,儿臣——回去便遣人将她送回到吕大人身边。”
梁帝以为他是不情不愿,不由打趣:“怎么,这么舍不得?”
杨正午“呵呵”笑了一声,对梁帝道:“陛下,臣想着如若日后跟吕大人结成儿女亲家,岂不两全其美?”
杨正午的话梁帝恍若未闻,却道:“不知令嫒的女工如何?”
吕仲简当即心领神会,道:“陛下,请容许臣去更个衣。”
“就在这儿换吧。”
吕仲简无奈,只得当着梁帝的面将冬衣和鞋子换上,梁帝见吕仲简穿得正正好,终于打消了所有疑虑。这才开始对萧允晏负伤之事询问关切了许久。
卢旭用了最快的速度取到那些书信,梁帝一一看罢,这才笑逐颜开。忽然又问:“朕忽然想起你如今该有二十四了吧?”
“是,儿臣今年二十有四。”
“这年纪也早该有子嗣了。对了,最近连收三城四镇,你可想过要什么奖赏啊?”
“儿臣不敢,这都是儿臣份内之事。”
“嗯,你看看,这军营一历练,就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梁帝一脸笑意地看了看杨正午。
杨正午应和:“都说军营最能磨炼一个人的脾性,想不到这短短时日就改了莽撞的性格。不过,允晏这孩子向来都有孝心,只是一直不肯表露在外罢了。”
梁帝点了点头,又望向萧允晏:“上次的几道折子,都说在朕的心坎上了,朕这就准奏了。还有,如若将二十万大军交由你,你可有信心,短时之内攻入永安城?”
“有。”萧允晏回得斩钉截铁,想了想又说:“儿臣向父皇允诺,七年之内必定拿下整个大宁。”
“七年?”梁帝竟一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又有些疑惑:“你真的有如此信心?”
“天下战术,无所不破,唯快不破。儿臣绝对有信心。”
他这番说辞让梁帝一时心绪激昂,“好,允晏,那么这些兵马你打算驻扎于何处?”
“回父皇,六哥如今在康源一带,我想尽量往临岐那边靠。”
“临岐?”梁帝才思忖片刻,便有一盆冷水浇在心头,“你要将军队驻扎在临岐,只怕会引来周边各国的过多猜测,这——很是不妥。”
“父皇放心,父皇所虑儿臣皆已想到,儿臣这两日也在思考如何打消周边各国的想法。此事儿臣定会办置妥当。”
梁帝听此一言,却是将信将疑:“如若打消周边各国的疑虑,驻扎在临岐最是妥当不过,这样你们两兄弟就能一南一北形成掎角之势。只是——此事很难平衡。”
“父皇,假若儿臣可以牵制住周边各国……”
“那朕自会将这二十万兵马给你。”
“儿臣绝对有信心。父皇,那儿臣这便回去。”
梁帝摆摆手,“不急于一日两日的,你这一路路途劳累,在外面又这么久了,先在府中好好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后再回去。朕这几日还想跟你多问问战地的情况。”
“是,儿臣遵命,那儿臣先告退。”
萧允晏说着便退了出去,人还未离开千崇殿,又听梁帝对吕仲简道:“吕卿,明日将令嫒的八字送到司天监,给算算她和允晏八字是否合适。”
萧允晏回京数日,一连几天都会到宫中拜见梁帝,并商讨军情。那时,他前脚刚走,罗鸿罗鹄后脚也悄悄跟着回了京。宅子里如今只剩赫连漪主仆,顿时显得空寂冷清。这天夜里,两人刚准备入睡,忽听院子里传来马蹄声,赫连漪似乎仅凭马蹄声就能判断出那是萧允晏的马,急急忙忙又穿上方才脱下的外袍,飞快地奔向院子。
果然,等她出去,萧允晏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赫连漪奔上前,“殿下,情况如何?”
“父皇已经有意将那二十万兵马交到我手上,但我需得牵制住临岐周边的各国。”
赫连漪眉心紧蹙起来,“临岐周边何其纷繁复杂的局面,殿下又如何牵制得住?”
“二十万兵马是还没到手,但父皇已经给了我三万的兵马了。”
“真的?”
“真的,已经在路上了。”萧允晏忽然抓起她的手,轻柔地喊了一声:“漪儿......”
“怎么了?”
“哦——没什么,在京城每日都会想你,只盼着你能在我身边。”
赫连漪看着萧允晏,有点疑惑。她觉察出他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说,但不知为何临时又变卦。
“殿下想要说什么?”
萧允晏笑道:“没什么,我要说的也许日后你都会知道,会明白。对了,这次之所以能全身而退,其中四鸿也出力不少。”
“四鸿?”
“对,四鸿。”
赫连漪皱了皱眉,“对这四人,我略微听说过他们的一些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四人有些怪异。”
“哪儿怪异?”
赫连漪摇头,道:“我真的说不清,但又总觉得不对劲。”
萧允晏道:“你的质疑也对,我有时候也看不透这四人,从一开始他们就劝说父皇拖延立太子,到现在也没变口风。”
“那看来,他们将来既不会站在翊王那边,也不会站在殿下这一边?”
“对,目前来看,他们似乎只忠于父皇。所以,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和外公。”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是好事。”
萧允晏隔了好长时间才道:“对了,还有一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什么事?”
“就是我回去那么一说,父皇隔日就让司天官合了我和吕姑娘的生辰八字,说是难得一遇的好姻缘……”
赫连漪似乎丝毫没有想到此事竟会如此演变,“那——我该恭喜殿下吗?”
“说什么呢?”萧允晏作势瞪了瞪她,“八字是吕姑娘的八字,到时我们来个偷梁换柱,迎娶进门的必定是你。只是这婚期便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这......”赫连漪不觉有些惊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