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之中,仙鹤而立,仙云飘飘,瓜果花香甚是让人心醉不已。锦离一身戾气从神仙宴上出来,本来要离开的她,回首站于云端之上,望着天空之中赫然漂浮于仙宫之间的那座玉林。
她沉着眸,阿漠临死之前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刺伤瑶岑帝君的法器是天族之神器----月耀绫。”
“那日我看见了帝君与人产生了争执,随即两人大打出手之下,我被击伤,却在昏迷之时看到了眼前不断翻飞的月耀绫。”
“女君,我对不起你。我......我无颜去见阿然。女君,谢谢你。”
她手心里拿着埙。
清眸之中瞬间被恨意搅得浑浊。
就在此时,她手握长剑,她已然突破了玄隐第二重,凌寒。
接着便是对着那玉林猛地一劈,硕大的剑意化为冲刺飞翔地火凤。
那玉林猛地尽数塌陷,硕大的玉林此时此刻就如同土块一般被瓦解而下,尽数落下的石头,锦离挥手挡住了,随即便是转身离去。
这作乐之处该毁,可是却不能够伤了无辜。
她来到圣域天就直接去了祭坛,这里充斥着无尽的真人传送教法的痕迹,圣光更甚了。
她望着梁柱上各路仙人祭奠的祝福。
展手,随即猛地向前一推,原本空旷的一切,出现一道巨大的金门,金门迎着锦离缓缓而开,那里面溢出来的神髓之力与她撞了个满怀,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她还是挥手就直接化为云烟进去。
一条透明发着荧光的路上,周围的水晶柱子上缠绕着金色的藤曼,里面却都有一样的东西。
陨落帝君的神髓。
锦离将涂山颜的神髓放入水晶柱子之中,神髓刚进入柱子里,柱身瞬间蜿蜒爬上了藤曼,接着上面开始发芽,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开起绯色绚丽的花朵。
母亲,我一定会查明事情的真相,找出天族和魔族之间的阴谋。
她深深的最后看了眼涂山颜的神髓,随后便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周围被缠绕上了一道金色掺着蓝色的仙芒,那仙芒十分细小,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一般。
它指引着什么?
锦离虽然存疑但还是跟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跟了上去。
穿过许多的神柱之后,那如丝仙芒就那般消失了。
锦离还在奇怪,抬眼望去,周围的柱子里什么也没有,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柱子却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不是神髓,而是一根骨头,可是那骨头却只是一截,根本就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身上的。就在锦离疑惑之际,里面投射出来的仙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身着长衫仙袍,看着那仙袍的样式到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哪路神仙。可是衣角上的那星辰纹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是那日她差点命丧之时,救她的人衣角的纹路。
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缓缓睁眼,锦离心腔狠狠一震,这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莲女君。”
那人轻声开口,明明只是一道仙影,只是因为某些执念幻化而成的,却怎么会知道她呢?
“阁下是何人?”
那人眉目慈善,嘴角带笑:“我乃四海之神,庚洵。”
庚洵?海神?上古安洵帝君!
庚渊的父亲!
“您是庚渊的父亲?上古海神?”
那人眉目微微一低,仿佛对于锦离口中的庚渊二字稍作思索,“原来,取名渊了。”他暗暗的说,锦离听出了他心底的欢喜。
可是为何海神会在这里,那么那鲛魔又是怎么回事?
“安洵帝君,您唤我可是有事?”
锦离询问着,庚洵抬眸,点点头,望着锦离眼里满是欣赏和赞许,“女君深明大义,初心永在。是六界福。您要找的答案,或许可以去澧魔天寻找。”
澧魔天?魔族地域?
“帝君请指教。”
“我真身困于幻江,魂飞魄散,一根鲛骨碎片残留在此,感念瑶岑帝君之恩,我才得以化为仙影与你相见。世间之道唯有平衡二字,这种平衡不得打破。”
“那我该怎么做?”
“澧魔天,九玄帝君。”
随即,那根鲛骨碎片狠狠波动了一下,庚洵的身影晃动模糊了一下,随后,好像是他自己知道了自己将要逝去,缓缓开口:“吾辈中人做不到的事,汝辈定会做到。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也无愧于同袍们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随即慢慢消失,那柱子之中的碎骨缓缓落下,变成了漂浮在柱子之中的微末仙尘。
上古海神就这样,在此陨落了。
庚渊。
锦离眼眶湿红,随后抬起手,平整尊敬地朝海神逝去的方向深深行了礼。
这种平衡,吾一定会守住。
一个月后。
锦离出现在了澧魔天。
澧魔天,九玄帝君?
九玄帝君失踪是整个六界的悬案,可是在天虞的浮生之中,她分明看到了帝君陨落,消失,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又像海神一般,真身被魔族控制住了。
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的,这澧魔天她得好好看看。
她循着昆仑浮生之中的记忆,寻找着那个渡口,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干涸。
她蹲下捻起一块石头,那石头轻轻一捏就碎了,看来这里干涸已经很久了。
她望着茫茫的地面,层层魔障之中却根本不能够靠近分毫,这里地势复杂多变,过了几百年一切该变的和不该变的都已经改变,如果她若是这样盲目地走下去,说不定还没找到魔宫的入口就已经仙气消散干涸而亡。
她还是去打听打听为妙。
锦离来到了澧魔天消息最为灵通的山庄之中。
这个山庄,她记得魔尊湜辛带天虞来过这里。
当时很是热闹,消息也是相当灵通。
可是如今却是人去楼空,残垣狼狈,只剩下些风烛残年的老人杵着拐杖熬着。
“给,你要的饼和水。”
“多谢婆婆。”
一个简易的茶舍是一个老婆婆开的,她或许是很久没有看到新鲜的面孔,看到锦离时多看了几眼,随后就急忙回屋了。
这里过路的人看到她眼中都有些惊诧。
她带着疑惑,忽然,她眼眸警觉,双眸猛地盯向某处,那墙缝之间的身影唰的消失了。
何人?
她起身就要追出去,老婆婆再次出来收碗筷,她借机一问:“婆婆,茶舍只有您一人吗?”
老婆婆带着厚重的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留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她没有说话,缓缓地点点头,随即就慢慢收拾回屋。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澧魔天以玄色,紫色为美,特地穿了暗紫劲装,可是如今好像却什么用也没有了。
她留下仙石,收拾东西就要走,那婆婆再次出来,看了眼桌上的仙石,啪的将它挥到地上。
“婆婆?怎么了?这里难道不是用仙石结账吗?”
婆婆始终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擦着桌子。
这时有人开口:“这里是澧魔天,你觉得魔族的人会要仙族之物吗?”
她扭头一看,是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可是可怖的是他的另一只眼眶里却是空的。
老者一笑:“让你见笑了。”随后低头用粗布遮挡住了那只眼睛,他朝着老婆婆喊道:“利玛他娘,给我烙两张饼,外加一壶热水。”
老婆婆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好像根本没回答老者的问题。
老者也是不在意,反倒坐下,打量着锦离,“你,是从仙界来的吧?”
锦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没问题啊。
“害,是不是魔族的人啊,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真的那么明显吗?
锦离坐在那老者对面,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看看这里,宛若荒城,这是一座弃城,这里面只有一些入土的翁媪,你穿的虽然是魔界服饰却不是魔族,反倒像是天族?”
这老者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看,可是那只眼睛里装着满满的精明之色。
不一般。
“前辈既然知道,那可否告知晚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谁知,老者十分不屑地笑着,“你身为天族竟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
“晚辈,的确不知。”
老者抱着手,那破旧的长袄上绣着补丁,花白的长发随意地用树枝挽起。
“天族屠城,这,你总知道吧。”
什么时候?
“何时?”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怎么?你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修为太低啊。”锦离听出了他口中的讽刺。
“或许两者皆有,这是我第一次出仙山,想来澧魔天见识见识,却什么路不识得,还请前辈指教。”
或许是这句话很是受用,那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才说道:“行啊,那老夫就指导指导你。”
这个时候,煎饼也上来了,散发着香味的大饼就放在老者面前,可是这个时候他眼神之中却黯淡下来了。
“尊上被封,澧魔天便向九重天递交了降书,自退于漓江弱水之外,那场仙魔大战,死伤惨重,原本以为,既退那便退,安稳度日就行,可是世事难料啊.......”
“发生何事了?”
“澧魔天受到了天罚......”
老者眼睛之中开始镀上了无尽了哀伤,他垂着眸,看着那饼,此时此刻,他安静的停顿住了,仿佛像一尊入定的雕像一般。
或许他在回想着那次的天罚,或许是在想那日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