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这才扭身从箩筐里翻出那钏佛珠还他,也将药递给他:“吃饱了把药喝了。”
佛珠是上了年份的古董,后世一串能卖出天价。
这男人不是普通人。
何兰进来才发现常川胤醒了,连忙将蒸鸡蛋端到他面前:“你这孩子,病没好怎么坐起来了。”
“不用了婶子,我吃饼子就好了。”
常川胤不是那么娇气的人,道过谢后推开了蒸鸡蛋,他知道乡下穷,连鸡蛋都是稀罕物。
何兰哪里肯,知道眼前人也是别家捧手心的孩子:“你吃点好的才恢复得快。”
常川胤推脱不过,就把碗里的鸡蛋划了一半给夏安安,自己就着丝瓜汤愣是吃了五块饼子。
“我不跟病人抢吃的。”
夏安安没碰那半碗鸡蛋,吃完就在收拾草药,准备明早进城卖。
常川胤黝黑的眸子一动,耳尖撩起薄红。
“对了,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何兰从老旧的木柜里翻出夏老二留在家里的衣服给他:“在子沟村有没有亲戚?我帮你打听打听,没准认识呢?”
常川胤闻言,黝黑的眸子一亮,欲言又止:“婶子,我说不清楚。她是我一个亲戚,长得跟我很像,叫叶茹,年纪四十多岁了吧……”
他顿了顿,剑眉蹙起,一脸严肃:“应该是个很随和的人,我听说她早些年住在这里,所以来找找看。”
原本得到消息后他暗中离队来寻人,没想到自己离队的消息被泄露,引来祸事,差点连命都没了。
何兰念叨了下这个名字,神色凝重:“你没有她的相片或者她有什么特征?”
常川胤苦笑摇头,说起来他除了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是找人打听来的,其他的一无所知。
何兰安慰他:“没事,你安心在家养伤,明天婶子去给你打听一下。”
常川胤眉眼舒展,一连道了好几声谢。
夏安安整理完草药,帮何兰收拾好饭桌,把剩下的饼子包了起来,眼尖的发现何兰掌心多了几道伤,忍不住问:“妈,你手上的伤哪里来的?”
“下午妈去芦苇旁捡了好几十个鸭蛋,不小心划伤的。”何兰顿了一下,极力掩饰:“妈没事,都分家了,你奶还能欺负我不成?”
夏安安沉默的站了许久,等何兰走远了,才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要找夏老太讲理去。
什么捡鸭蛋,夏老太扣了何兰辛苦攒了好几天的鸭蛋是常有的事,这回肯定是何兰气不过跟夏老太打了起来才抢回鸭蛋。
她就说夏老太怎么会爽快分家还不报复,原来搁这等着呢。
夏安安气自己没用,脚还没跨出厨房就被人捏住了手:“你想干嘛?”
常川胤生怕这小孩拿着刀砍人,瞧见夏安安眼里的杀气,蹙眉:“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非得拿刀子?那些人不值得你脏了手,你出事了,还不是家里人心疼?”
夏安安垂眼不说话,手里依旧握着菜刀不放,梗着脖子扭到了一边。可这副倔强的模样落在常川胤眼里就成了委屈隐忍不发似的,他瞧着那双桀骜的狐狸眼,无奈叹了口气。
他前些天在部队打听到叶茹的消息就连夜放下军区的事来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找人,一路上见过不少人,多数都是脏兮兮的小孩。夏安安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可胜在干净整洁。
他不是挑剔的人,可遇到脏黑的碗装的饭,终究是没能下的去嘴,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口气吃了几张大饼的缘故。
尤其是夏安安这样五官端正收拾干净的,更是少见。
常川胤夺过女孩手里的刀,对上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耐心道:“你在外面被欺负了?跟我说,我帮你教训……”
“没人欺负我。”夏安安手腕被抓的太紧了,有些疼:“你放开我。”
常川胤还是怕她想不开,凌厉的眉眼紧蹙:“不行,万一你又拿菜刀呢?”
“我不会。”夏安安拧眉,深吸了口气怒骂:“你抓疼我了。”
常川胤闻言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女孩贸足了劲踩了一脚,很痛。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夏安安说完就回了房间睡觉去了。
常川胤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脚痛让他迟迟没有回过神。他虽然在常家不受亲爹待见,可也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别说被近身,被踩脚都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等反应过来,夏安安已经睡下了。
常川胤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按平时里他早就发火了,可以一想起女孩那双盛怒的狐狸眼就感觉像是自家养的狐狸惹恼了,挨了一脚的他觉得夏安安对他有些不同。
今晚真是邪门了,燕京那么多世家小姐都没能让他顺眼,偏偏对这满身刺的格外顺眼,他真是疯了。
常川胤捂着伤口坐在床上,碰见了夏志飞撞见了刚刚这一幕,忍不住逗他:“你姐今晚生气,你怕不怕?”
夏志飞正是护犊子的时候,白了他一眼:“你哥才让人怕呢,谁让你拦我姐的,你招惹她活该被踩。”
常川胤听着小孩护犊子的话,笑了笑没说话。
伤口一阵阵疼的厉害,他不由得想起这次受伤的事情,眸子划过一丝冷意。
常南卿还真是他的好哥哥,一个比他三个月的私生子,只不过他母亲被扶正了,还真敢肖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为了当常家掌权人竟敢雇人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