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郊外,狱崖山下,盘山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小型面包车停在进入狱崖山的唯一的一条进山之路的路口边。
那辆面包车外观很是破旧,车身上布满了划痕,灰扑扑的,左侧的后视镜甚至都被撞歪了一截。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面包车上走下来,溜进了旁边的山林里。
忽然,“啊——”的一声男人惊讶的惨叫响起。
静谧的树林里瞬间飞起几只受惊的猫头鹰。
“大哥......这小妞怎么不动了.....”
一大滩红艳到有些刺目的血液从路诗甜的脑后蔓延出来,渐渐地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的形状。
她脸色青白,大大的杏仁眼睁着,好长时间了一眨也不眨。
张二哆嗦着手指,缓缓伸到了路诗甜的鼻子下面,那里什么气息都没有,平静得就像四周死寂的黑夜。
“死......死了!”张二吓得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口中喃喃自语道“路诗玲只叫我们毁了她的清白,没叫我们杀人啊......”
李强反应了过来,一巴掌呼到张二的脑门上:“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你小子可真是‘好手气’,一推就把人推到石头上!买彩票怎么不见你有这个手气?”
接着他吐了一口吐沫:“真是倒霉,赶紧挖个坑把她埋了......”
张二一边应着,一边在旁边挖起土来。
......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路诗甜脑后流出的鲜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
没有向四周散开来,反倒是朝旁边一处最大的石块下面汇聚了过去。
鲜红的血液如同被那怪石吸收了一般,一下子消失殆尽。
等到张二挖好了一个只容一人的土坑后,李强转过身,正想扛起地上的没了呼吸的路诗甜......
目光扫视过去的瞬间,李强隐隐觉得好像路诗甜的身体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张失血过多的娃娃脸有这么粉红吗?
刚才她身下流的血好像变少了很多?
李强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刚放下揉着眼睛的手,再次睁开眼,就看见......
路诗甜,像个没事人一般直挺挺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啊!”李强吓了一跳,一个大退步,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你你你......鬼啊!”他双目瞪得老大,瞳孔正在剧烈的颤抖着。
只见那个本来是一具尸体的路诗甜摇了摇脑袋,还抬起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她歪了歪脖子,发出了“咔咔咔”的顿响,整个人像是被打散重组了一回似的。
身后隐隐约约的还有一层黑气溢出,但那黑气很快就像一阵薄雾似的散开了。
嘶......好痛......
多少年了,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感,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脑海里骤然涌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出现了很多记忆的片段。
“路诗甜”的表情一时间变换个不停。
她......堂堂上古瑞兽貔貅的灵识,竟然被拉进了一具凡人的身体!
她本名叫辟邪,千年前因为凶兽睚眦作乱,和哥哥天禄一起封印了凶兽睚眦。
哥哥天禄还为此付出了生命,而她则以身为笼,困住了睚眦,自己也留在了狱崖山上沉睡。
想到这里,路诗甜连忙低下头,仔仔细细朝身下的岩石堆看去。
那块最大的岩石上画满了寻常人看不懂的字符图案,此刻因为浸透了原主的鲜血,已经有一半变得模糊。
路诗甜心道一声不好,连忙手中掐起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低喝一声:“封!”
紧接着双手朝着身下的岩石上按了下去。
她手心里泛起了暖白色的柔和光线,但很快,那光线就像是被岩石吸收掉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路诗甜闻了闻残留在自己手心里的血,这身体的主人竟然是阴时阴历出生的!
难怪她竟然能跟封印下的睚眦凶气产生共鸣,还松动了她与哥哥一起设下的封印!
睚眦的凶气一旦散出,不但会引来鬼气,还可能会进入人类宿主的身体,扰乱人类的心智,变成无恶不作的大奸极恶之人。
好在现在她加固了凶兽睚眦的封印,睚眦的凶气应该跑不出来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路诗甜做完这一切,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自己这双没有了坚硬甲片的手,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具人类的身体,确实有点太弱鸡了,这软软的皮肤,只怕是随便一个小匕首都能割破。
路诗甜颇有些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
眼下一时间也离不开这具身子了,只能勉强凑合用一下了。
说起来,她沉睡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有些厌倦了,刚好碰上了这么一个机缘,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
路诗甜脑海里浮现了曾经吃过的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嘴角的馋涎差点流出来。
脑后传来的阵痛拉回了路诗甜的思绪。
她抬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感受到一片微热的粘稠湿意。
现在已经不再流血了,但那种钝痛感还是一下一下撕扯着路诗甜的神经。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敢在她头上动粗?
路诗甜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耳边传来了一道男子惊慌失措的喊叫,路诗甜抬眸,她这才发现原来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看着有点眼熟,路诗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
唷,这男人,正是导致原主丢了小命的罪魁祸首啊。
面色黝黑,绿豆般大小的吊梢眼,一眼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奸淫小人。
路诗甜看着看着,倏尔嘴角绽开了一个笑容,原主失血过多,小脸变得有些苍白,唇色更是看起来毫无血色。
此时此刻再搭配上这样一个漠然的冷笑,李强瞬间被吓瘫了腿。
哆嗦着身子,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像是被施了咒术一般,不断地打滑,反倒是一下一下摔得更狠了。
“做了亏心事,还怕鬼敲门?”路诗甜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身。
她的话音还没落,恰逢月光被一团厚重的云层遮住,隐去了她的身影。
下一秒,人已行至李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