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朝谢辞的方向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冲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讽刺道，“神气什么啊。”
话音刚落，旁边有人用胳膊碰了碰他的身子，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这边季念穗目不斜视顺着小巷子往前，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刚刚还站在那边的一个黄毛男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撩了撩自己的刘海，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角度，“嗨，美女你好，认识一下好吗？”
鼻尖传来的刺鼻烟味让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季念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头看向面前的男生，声音清冷，“有什么事吗？”
撞见季念穗看过来的视线时，男生觉得自己身子都要酥了。
刚刚只看侧脸就知道这小姑娘一定是个美人，没想到近距离观察之后竟然这么漂亮，是他这辈子看到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男生唇角的笑意更甚，语气轻佻的说道，“交个朋友嘛，以后没事儿可以一块玩。你要去哪儿，哥哥送你。”
“不好意思，我没这个兴趣。”
“交个朋友而已。”
眼见对方疑似听不懂自己的话，季念穗不悦地抿着嘴唇，也没打算再和他纠缠，往旁边打算绕过男生离开。
男生脚步微移再次挡在了季念穗面前，笑嘻嘻的出声，“美女你先别急着走啊，加个微信怎么样。”
季念穗脚步横向移动往另一边绕开，男生再次移动挡在了路前。
“请你让一下，谢谢。”
男生把手机拿了出来点进微信界面，在季念穗面前扬了扬，“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季念穗直接忽略对方的话，再次打算绕行，然而她左对方左，她右对方右，始终挡在她面前，来回两三次之后，季念穗有些恼了，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黄毛眼里闪过一抹阴鸷，稍纵即逝，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仍然难压怒意，“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你微信是看得起你，你别逼我动手，我一般不打女生的。”
季念穗没有接话，也没再有其他任何动作，就用冷淡的用目光定定的看着男生，场面一时间僵持着。
一秒钟，十秒钟，半分钟……
“虎子，回来。”
季念穗面前，被称作虎子的黄毛男生转眸看了一眼叫他名字的男生，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话，季念穗没听清，不过对方到底是让开了。
见着这一幕，旁边有人挤眉弄眼的看着谢辞，“辞哥，你是看上那个女同学了啊？！”
谢辞吸了一口烟，含糊着否认道，“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要帮她，总不可能是看着对方和你是一个学校的，恻隐之心犯了吧。”
季念穗往前走了几步，想着耳边刚刚隐约传来的声音，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纠结了会儿，转身折返了回去站在距离谢辞两三米的距离。
“哟，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我们虎子不成。”
“谢辞。”
听见自己的名字，谢辞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季念穗，不过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把对方当成了空气，压根儿不理会对方。
季念穗等了会儿没等到对方任何回答，再次出声说道，“谢辞，我有事找你，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啧，原来是看中了我们辞哥啊！”
“果然颜值才是真理，咱们辞哥人长得好看，投怀送抱的美人也多。”
听见耳边那群人打笑声、起哄声，季念穗面不改色的留下一句“我在那边等你”后，就扭头往前面走了约莫十来米的距离停下，回头看向谢辞。
谢辞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在季念穗打算放弃，以为对方会把自己忽略得彻彻底底的时候，终于见着对方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见面就朝她吐了一个烟圈，“什么事？”
许是因为刚刚抽了烟的缘故，谢辞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意味。
烟雾在面前散开，季念穗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微扬避开，依旧被呛得不行，“咳咳咳……”
见小姑娘被呛得眼眶通红，谢辞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略微上扬，在对方察觉前又很快掩去。
季念穗张了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想劝一劝对方，却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在对谢辞说这些话，最后演变成了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句，“上次月考你没参加，还逃课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学校，你们班主任气得晕了过去。”
谢辞的眼皮颤了颤，“那又如何？”
“因为你严重违规违纪，学校打算对你进行处分。”
谢辞刚想说随便他们怎么处分，就听见季念穗继续说道，“但即便被你气得不行，周老师还是在教务处的老师面前替你求情，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说尽了好话，才暂时让教务处的老师没当场把处分落实。”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这样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不上学，还……”
谢辞没忍住，被季念穗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知道。”季念穗目光灼灼的看着谢辞，一字一顿道，“你明明可以很优秀的，为什么要选择自甘堕落？用自己堕落的方式来自以为是的惩罚他人，毁了自己本应该光芒万丈的人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方式。”
“你是想在这个冬天，同树上掉下来的那些枯枝败叶一样，慢慢腐烂变成一堆烂泥发臭吗？难道你不想让他亲口对你说出‘你赢了’，而是提起你就是耻辱般的语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够了！”谢辞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季念穗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默默又咽了回去。
静默了一会儿，季念穗突然弯唇轻笑了一下，“好吧，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你要自甘堕落，谁也救不了你，我只是替你的班主任觉得可惜，为了这么一个学生，赔上自己所有的自尊，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说完之后，没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季念穗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同时还在心里暗骂自己不该圣母心。
有些人就是有属于自己的南墙要撞，不撞得头破血流，永远不会回头。
这个周末结束，再次返校的时候，已经是翌年的1月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早上出门时候的寒风凛冽刺骨，哪怕围了围巾，一接触外面的冷空气，季念穗也冻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季念穗每天早上起床也成了困难户，任凭邹娅的催促和闹钟响个不停，也总是等着不得不起床的时候才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起来，然后在心里不停的吐槽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不能睡懒觉，为什么会有早七……
今天是周一，一中全校学生都需要在操场上集合开朝会，除高三在每周例行升国旗仪式之后就可以返回教室学习之外，其他同学都需要在操场上站着听学校的各级领导讲话，往往一站就是个把小时。
对于这些讲话内容，季念穗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往脑子里去的，大脑不是在放空就是在思考某道题的解题思路应该是怎样的，或者是近期自己还有哪些需要完成的作业。
总之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听这些耳朵听得能起茧子的讲话。
寒风一吹，晃得墙边的银杏树在风中轻轻摇晃，本就所剩不多的叶子又被吹落几张，在空中打着卷飘飘荡荡，缓缓落在了地上。
“啊切！”季念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待会儿得上去兑个感冒冲剂喝了预防一下才行。
刚想到这里，季念穗又忍不住“啊切！”了一声。
站在季念穗旁边的女生，东张西望地观察了一下班主任的所处位置，见他站在队伍最后面正同其他班的老师交谈，挪动着脚步慢慢靠近季念穗，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念穗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对方，却见对方把一件加厚的棉服外套递了过来，张嘴做了一个“给”的口型。
季念穗低头看了看对方手里的外套，再抬眸眼神带着疑问无声地询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你不是冷吗？”女生把手上的外套往季念穗面前递了递，小声说道，“咱们班王朝让我递给你的。”
季念穗闻言往队列后面的王朝位置看了一眼，对方见着她看过去的目光，耳朵都红得滴血了，眼神左右躲闪，就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他旁边还有其他同学触及她看过去的视线时，都憋着笑意冲着王朝挤眉弄眼打趣，更是让王朝的面色红了一圈。
几乎一瞬间季念穗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收回视线，季念穗摇头表示拒绝，“我不用，你还给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