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服侍在侧的佣人们鱼贯而出前去大厅迎接。
只剩姜苏萌和她身后的贴身女佣。
女佣兴奋地压低身子小声附耳说道：“夫人，顾总回来了，不去看看给您准备的花和礼物吗？”
姜苏萌装作不在意站起身：“那就，看看。”
随着迎接的人群后，她来到前厅。
顾陆离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手肘夹着褪下的西装外套，肩宽手长，在迎接的人群中高一个头，碎发落下一缕在前额，垂在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前。
男人英俊的亮眼，隔了几天没见面，再度相见依旧能让姜苏萌下意识屏住呼吸。
“顾总，欢迎归家。”
“顾总，欢迎归家，这是这几日的宅院支出报告。”
佣人们七手八脚地替男人接过手上的外套，又用托盘备上温热的毛巾。
管家恭敬地在身旁手持平板。
顾陆离只是晃了一眼，隔着人群看到了后面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姜苏萌，他摆摆手示意人群散开，大步迈到姜苏萌面前。
姜苏萌还在踮着脚看男人身后有没有藏花，猝不及防对方突然地接近：“干，干什么。”
“......”
顾陆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长舒了一口气，张开手缓缓抱住了她。
周围的佣人们看见这一幕。
识趣地退散去忙自己的事。
姜苏萌愣了一下，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你，你什么毛病，这么多人呢，突然抱我做什么。”她脸微红，压低声音竖起眉头推开了男人。
顾陆离被推开就松开了手，没有强求。
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说道：“好几天没见，想你了。”
姜苏萌闻言脸更红了。
顾陆离少有这样坦率直言表达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带着一股死板沉闷的气息，对她袒露最多的是控制欲和占有欲。
好长一段时间内的姜苏萌都不习惯这样的表达爱的方式。
没想到只是轻微的提醒，就有点长进了嘛。
孺子可教。
“咳......”姜苏萌垂着眼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般摊开手，“嗯嗯。”
顾陆离低头看着她的手，满脸不解。
“什么？”
“东西呢？”
“什么东西？”
姜苏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花啊，礼物啊。”
顾陆离闻言顿了下，似乎在思索般，良久后才低沉地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花和礼物？我派人去买。”
姜苏萌惊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纳闷，随后迅速灰败下去。
“......没有吗？”
“我没准备。”顾陆离坦然地说道，伸手替她整理滑落耳前的发丝，“不过你要是喜欢，我现在派人去买。”
心瞬间沉到谷底。
原来别人根本没有考虑着怎么哄自己。
只是他太久没回家，再见着她，就像是逗弄家里的小猫小狗上来抱抱她而已。
是男人自己的需求。
姜苏萌垂着眼，觉得这段时间胡思乱想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笑话。
学不会爱人的顾陆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意识。
更何况，需要她来教别人怎么爱人吗？
她挥开了男人的手：“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女人的态度让顾陆离觉得莫名其妙，低哑的声音无奈道：“又闹什么小脾气了？”
“又？”
姜苏萌停下脚步，嗤笑道：“啊，原来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姜姚，差不多就行了。”
顾陆离拽住她的手腕，沉吟片刻说道：“你听说我买花和礼物了是吗？”
“......”姜苏萌沉默着，暗自使劲收回手，没能撼动对方。
“那是因为赵家老夫人前段时间出院，我下飞机才听说，所以连忙派人去准备些礼物补上。”
“赵氏最近跟我们还有合作，关系不能冷落了。”
“本来就是后补的，所以我亲自去挑选。”
顾陆离喉头轻滚，轻柔的声音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也喜欢，那我现在给你也买，别闹了。”
姜苏萌听了这么多终于忍不住爆发。
“我不要！”
她使劲甩开男人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腕退后一步。
“你觉得我是喜欢花和礼物才跟你生气吗？”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着自己那股委屈的情绪，“谁稀罕什么花和礼物，我根本就不缺这些。”
庭院里的花很多。
家里的首饰柜摆满有一堵墙那么宽。
“那你因为什么生气？”顾陆离望着自己空荡的手心，叹了口气，“你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满意，我尽量满足你。”
“我没说过吗？没告诉你吗？你是觉得我俩因为什么吵架，闲得发慌吗？”
“你没有直面表达过。”顾陆离微微蹙着眉头，“我认为，我做得够好了。”
“对，你很好，你可以一直看着我生气而无动于衷，等着我自我消化是吧。”
“那我该怎么做？”
这话问得姜苏萌一愣。
后知后觉的怒火混着委屈在胸膛里发酵，最后变成了失望。
她深深地望着男人眼睛。
那双漂亮如墨般稠黑的瞳孔，乍一看深情得仿佛只能她一人般，但再仔细看看，姜苏萌看到的只有想要快速解决问题的焦躁和不耐烦。
“我......”姜苏萌突然觉得如鲠在喉，那种跟身体原主姜姚达到意识共鸣的感觉又来了，她突然很想要逃避。
逃避开男人这样的眼神。
逃避开对方问自己还想要怎么样的氛围。
但她不是姜姚，她善于逃跑，却从不惧怕袒露。
姜苏萌仰着脑袋，眼眶中不自觉湿润：“非得要说明白吗？就连暗示也不行吗？如果你真的爱姜姚，为什么会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我......”顾陆离看到女人眼眶中雾蒙蒙的薄泪瞬间就心软了，“我顾及，我什么时候不顾及了，只要你说，不论是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姜苏萌拔高音量，“如果你的每一份表达，都需要我来告诉你怎么做，那不就是我提要求！你照做！又有什么安慰可言！”
“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你的爱......”
“我爱你。”顾陆离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如何爱我，不论是姜家那次，还是去公司，还有出门见朋友，你只是表面看上去是站在我这边的，为我发声，为我着想，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应该在姜家就抱着我心疼我！在公司对我表达歉意让我受了委屈！我见朋友你应该多观察听听我说的话！包括今天！你明知道我发脾气就应该给我买花和礼物来安慰我！”
她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胸膛剧烈起伏。
顾陆离沉默着，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是为你好，如果花你喜欢，我也可以买。”
“我......”
姜苏萌突然收住声音，感觉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姜姚家人的无情。
公司里那些背地里讽刺讥笑的眼神。
男人整日里的忙碌，只能蜗在家里的孤寂等等。
这些精神上如小刀割肉般的折磨。
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顾陆离，我......我们离婚吧......”
她颤抖着嘴唇，垂着头缓缓说道。
这不知说出这句发自内心的话，是姜苏萌，还是姜姚。
亦或者是两人同时的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