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她猜到了这些，两人毕竟交浅不好言深，她提点一下就不再多言，将选择权交予贺雅。

贺雅却是自觉闻玄歌而知雅意，她想了想突然开口问，“女郎既然准备南迁，你还想要借我之手，将你京郊的庄园卖给石崇吧？”

谢妙旋失笑，这倒是她后面要提起的，被猜到了倒也大方承认，“石家巨富天下皆知，能得雅娘看中，我确实有想要将手中庄园转卖给石崇的打算。”

她话锋一转，“不过这倒不急。既然雅娘直言问我，有些话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她看着贺雅的眼睛认真问，“我的人探得雅娘曾经做过皇帝贵妃是也不是？”

“...是。”

其实这消息是离戈这些日子探查到的。

刚知道那会儿，她还着实吃惊了好一会儿。

一个贵妃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石崇的美姬。

其中暗藏太多信息。

谢妙旋道，“你不要觉得奇怪，你我合作，你肯定也摸了一下我的底细，而我自然也不会毫无准备。不过我也是女子，对于女子二嫁三嫁之事并没有什么其他看法，甚至觉得要是天下女子若是跟夫朗过不下去能主动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谢妙旋怕她又多想，先摆明自己的立场。

然后她才继续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联想前后，不知道猜得准确与否，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指正。”

贺雅目光定定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你虽身为太尉之女，又进宫做了贵妃，可整个京都之中只闻你名，见过你的人少之又少。太尉也是觉得后宫娘娘前朝人见过的不多，是他又将你送到石崇府中的对吧？”

否则谅石崇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皇帝抢人才是。

果然贺雅颔首。

太尉贺戴这样做，明显是将贺雅当做棋子的。

这种父亲，让人毛骨悚然。

再次饮下一杯酒，谢妙旋叹息，“你既然成为贵妃，我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我是你，我是不愿意再次成为别人的掌中玩物的，再怎么说石崇身份都不可能如皇帝显赫。”

“我与你相处虽短，但也知道你是有傲骨之人，又因你拜托我帮你救出姨娘，我就想到，你应是受到太尉用你姨娘要挟与你，要求你帮他用色待人助他夺权吧。”

抛开贺戴为人父亲这个角色，他这个决定不得不说很好。

贺雅长的连她这个女子都觉得赏心悦目，通过女子掌控男人这一步棋的确下的不错。

那石崇再混不吝，头上也挂了好多的名头。

什么天下首富，又领了禁军头领之职。

太尉就是想要让她帮忙夺兵权无疑了。

她的眼珠子一转。

“我再斗胆一猜，我在民间就曾听闻过皇帝痴迷贵妃，可你离宫这么久却安然无恙，那只能说明皇帝应该出事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事情因果猜了个十之八九。

贺雅眼睛沉沉，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一碰。

她缓缓开口，“皇帝.......”

她话还在口中囫囵，似乎有几分难以开口，谢妙旋就连忙打断。

“不用明说。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历来朝代更替朝野势必会乱，现今局势其实我并不看好。太尉形式太不给自己留后路，而各地藩王以邵幽王为首的不可能坐视太尉把持朝政，戍守边关的朱贲与太尉也似乎有过节…眼看京都即将要乱，我跟谢氏彻底闹翻，这里没有我留下的理由，我更不想被波及，所以我会尽快离开京都，明知道你是受到胁迫所以才不得不委身石崇。”

“同为女子，即使我帮你救出你的姨娘，京都波诡云谲之地你们要如何独自生活，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可以帮你一把，将你带离漩涡中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将自己的心思说清楚后，谢妙旋松了一口气。

能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她不可能再吐露太多。

各州天灾人祸尚不能跟她明说。

否则要怎么解释，她对这些事怎么会了如指掌。

看着陷入沉思的贺雅，她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方才贺雅对皇帝死亡的默认让她心中对乱世的危机感更重。

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皇帝出事了，连六个月的安稳日子怕是都没有了。

距离上次她推测的六个月，已经过去了近一月的时间，说起来也就不过五个月的时间而已了。

可再次缩减时间方面的预算，好似也在她的预估之中。

心中沉了沉，但她很快就接受了。

倒是谢元驹和她相碰的视线中，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迫切。

气氛一时静谧。

“雅娘，”门口突然有妇人声音出来，“我的儿。”

离戈在那妇人身后显出身形，朝谢妙旋道，“太尉将人藏在别庄密室中，守卫森严，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巡视，我虽将人带出来，但遮掩不了太久。”

他带人离开之时，只是匆匆将枕头塞在被子底下做出一副人在假睡模样。

最多能忽悠那些守卫几个时辰。

待到傍晚有人送饭，就一定会被察觉。

等太尉接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就是贺雅。

谢妙旋等她们二人说要话后提醒道，“太尉发现人没了，大概也就几个时辰，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贺雅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担忧，沉吟，“就算他疑心这事是我所为，只要我咬死不认，他也没有证据，毕竟我身边能用的人都是石崇的。”

“我还可以用这个消息质问他，如果找不回姨娘，我不会再为他筹谋石崇的巨财。”

巨财？

谢妙旋的心一跳。

她知道贺雅不会无故提起这事。

果然听着贺雅继续，“其实你猜的很不错，贺戴的确有不臣之心，他让我去石崇府上，不仅是为了他手中兵权，更是为了能得到石府历代积累的财富。”

有一些话，在见到方姨娘以后，她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毕竟她最开始对谢妙旋真的能从贺戴手中救出姨娘只存了六分把握。

在心底，她做好了今夜等不到人的准备。

没想到谢妙旋真的做到了。

就是不知道她的计划，谢妙旋有没有兴趣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