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木头盒子,是沐宛儿在陈婆婆屋中见过最新的物件了。
不到小臂长度,宽度不过半拃,最主要的是只有两指厚度。表面是朱漆涂抹,颜色艳丽,极为好看。
沐宛儿将木盒拿到暖炕处,递给陈婆婆。
没想到老人并没有伸手接来,而是将物件推给旁边的沈醉。
“沈公子,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陈婆婆满脸慈祥,笑着说道。
沈醉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是仍旧听从话语,取过木盒,缓缓打开。
与刚刚沐宛儿开启陪嫁木箱,所带来的陈腐气息不同。
这个朱漆木盒才打开一条缝,里面浓郁的药香便扑鼻而来,几乎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小房间。
当沈醉将盒中物品,完整地展现在两人面前时,宛儿也睁大了眼睛。
红色的木盒,里面是黑色的衬底,静静放置在里面的是根品相极好的人参。
就算是宛儿这种门外汉,光是闻到这气味,看到这质地坚实,下端分叉极为均匀,根须分明的人参后,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寻常可得的。
不想沈醉看过之后,便取过盖子,将木盒重新放在矮桌上。
他缓缓开口,“谢过婆婆,只是这物件实在难得,沈某不能要。”
既然沈醉是仙家府邸出来的,都说这东西不错,想来在凡间的品相,算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了。
宛儿虽然很想要,但是也知道,这定然是陈婆婆到时用来吊命的物件,怎么好意思开口讨要。
即便是赎买,以她目前和沈醉的财力,也是万万买不起的。
陈婆婆嘴角带笑,伸手抚摸朱漆盒子,她喃喃道:“这就是我家老头子最后一次入山采药得到的人参,后来他病入膏肓的时候都不曾拿出来用。还是老头子死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他写的字条才知道。
他说我苦了一辈子,跟着他也没有享福,这个人参就是给老婆子我留着的,就算是儿子女儿都不能动用。”
说到这里,陈婆婆抬起手背,在眼眶左右刮了刮,不知道是哭过太多次,还是因为年纪大了,泪水少了,她的眼睛只是红红的,眼角湿润了些。
她双手搓着,随后又开始抚摸那个朱漆木盒,继续说道:“我那儿子女儿也不是多么孝顺的,虽说每年过年前后都会回来,可是也住不上几天又要回去。
说是生意不能搁下,每天能挣不少碎银子。老婆子我也不怪他们,毕竟儿女都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
宛丫头,沈公子,这个人参你们拿去用,老婆子我真的用不着。真到了那时候,老婆子我多活个十天半个月的,又有什么用呢?
婆婆我目前身子还健朗,也不用这么金贵的东西泡水喝。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别糟践好东西。”
老人说完将东西推到两人身前。
沐宛儿看着那株人参,又看了看沈醉,发现他在摇头,也只好不再言语。
“嗐,你们俩孩子,跟婆婆客气什么,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若是过意不去,养好身子,多给婆婆做点活,也就是了。”
老人家虽然话说得简单,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先不说有价无市,单单这物件承载的恩情,就重如泰山。
陈婆婆也是风吹雨打,多年人情练达。
她也不跟沈醉多说什么,抓过木盒就塞在宛儿手中,随即紧紧握住,不许她推脱。
宛儿目光转向沈醉,祈求帮助。
沈醉只是叹了口气,随即下了炕,整理衣衫,朝着陈婆婆恭恭敬敬,一揖到底。
“谢过婆婆,天大恩情,沈醉与宛儿定当铭刻五内,绝不敢忘。”
陈婆婆赶忙让宛儿扶起沈醉,“说这些外话干什么,这等东西就是治病救人的,只要用在了实处,比什么都好。”
“婆婆,谢谢您。”
眼看宛儿也要跟着施个万福,陈婆婆急忙拉住,“多好的孩子们,好啦,别说这些了。沈公子身子虚,今天早点休息,等房子准备好了,婆婆给你们熬参汤。”
沈、沐二人点头,各自洗漱休息,当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还是各人做各自分内的事情。
陈婆婆先去地里整理菜蔬和庄稼,沈醉去林子那边看着李木匠做房梁和一应需要用到的物件。
沐宛儿自己则是去往徐珊大嫂的家。
徐大嫂的家在村中靠西边,当时落成的时候,也算是风光了一阵,毕竟是李木匠的手艺,旁人都羡慕得紧。
可是随着后面他男人早亡,逐渐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就多了起来。
本来周围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几户人家,在新修房子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搬远了些。
所以当宛儿顺着小道,看到尽头处的那座孤单的小屋时,就知道定然是找对地方了。
远远看去,小屋也着实不错,屋顶的茅草紧实,模样也很方正,与村中其他的屋舍相比,果然是好上不少。
可是等她走近后,才发现从远处看来,算是雪白的墙壁,其实沾着不少鞋印和泥点。
那些鞋印都挺大的,自然不是村中妇人的,肯定是些听风就是雨,跑来踹寡妇门的浪荡子。
沐宛儿有些生气,为何这些人总是对于弱者这般手段歹毒。不肯施舍些善意便罢了,可他们偏偏还要踩上几脚,突显他们的强大。
对于这种人,她是最看不起的。
男子应当是保护女子,而非强加这些恶意。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处处恶心人,便不算是个男人,或许连人都算不上。
正当她停在门口,对着墙上那些印记,独自忿忿不平的时候。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徐珊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件浅蓝色的外衣,下身一件同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素白腰带。
她虽然身量丰腴,但是腰肢极细。所以左右走动,扭动腰胯之间总是会有种天然风韵流淌出来。
加上她即便孀居多年,可是成亲的时候年少,所以此时更是风韵最足的时候。可能这也是附近游手好闲之人,最是喜欢逗弄她的缘故。
“哟,沐姑娘,你怎么来了?赶紧进屋坐坐。”
徐珊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墙边,热情地招呼来人进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