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刚灰茫茫亮,姜念便被顾溪儿的哭声吵醒,于是起身给顾溪儿喂奶。
却在喂完奶后,想起她已经好几日没看到顾长策了。
他是姜念与顾修德生下的第四个孩子。
小时候的顾长策,懂事又聪明,讨得不少大人的喜欢,就连小孩也愿意同他一块玩耍。
只是不知道,这后来怎么了,顾长策越来越长大,越来越变得无礼、叛逆。
甚至还经常逃学,打架,不归家。
为了管教好他,让姜念操碎了不少心。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询问道:“近几日都没有看见,长策到我院中请安,他可有在家中?”
屋内的几个丫鬟一个看着一个,无人敢回答姜念的问题。
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又问:“长策,可有在家中?”
几个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个低着头。
只有其中一个丫鬟出了声,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回禀夫人,四少爷近几日都不在府中,至于在哪...奴婢真的不知!”
姜念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精力交瘁。
这几日,她刚生下溪儿。
又意外得知顾修德的阴谋诡计。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教顾长策,没想到,却被他逮到机会,出去疯玩了几日。
不知在外可有结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可有与人学坏了。
姜念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春桃,你带上几个家丁,快去把长策给我找回来。”
“万万不可再留他这样夜不归宿了。”
“是,夫人。”
春桃退下后,顾溪儿含着手指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
【娘亲真是太不容易了,又要操持顾家,又要管教四哥。】
【渣爹呢,就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到头来,娘亲哪里做得不如渣爹的心意,还要过来指责娘亲。】
【娘亲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那像谢梦薇母女二人,只需在家中说上两句好听的话,便可以得到渣爹一大半的俸禄,还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而且,谢梦薇母女若是银两不够用时,渣爹还会来骗娘亲的嫁妆,拿给谢梦薇母女二人用。】
【谢梦薇母女二人一直以为是爹爹做官有钱了,却不知道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娘亲的。】
什么!?
姜念心头一惊,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像是灵魂被人抽离了一般。
她真是太蠢了!
这些年来,顾修德一直告诉她。
他的俸禄要攒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只能拿出一小部分来补贴家用。
她当初表示理解,也赞同顾修德的做法,于是主动拿出自己的嫁妆,来维持顾家的开销。
一直以来她能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
却从未想到,她省下的每一文钱,都被顾修德拿出去养了外室。
姜念双手虚掩着脸庞,心中满是后悔与愤恨。
若是当初她肯定父亲的话,不嫁给顾修德,又怎么会被他骗得如此凄惨呢?
只是顾修德所说的,甜言蜜语确实令她着迷,她也因此失去理智。
甚至用绝食的方式,逼迫父亲同意她嫁给顾修德。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只是可怜了这几个孩子,有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娘亲。
姜念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突然就听到顾溪儿急切的声音,【娘亲你别着急呀!】
被裹在襁褓中的顾溪儿扭来扭去,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更是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来抱住她。
此刻,姜念的心脏似乎被人用力捏了一把,涨疼得厉害。
她随即抬手将顾溪儿抱入怀中。
一直闹腾的顾溪儿也在瞬间安分了下来。
只是嘴里还说了句话。
【四哥,他现在正在城西的一家酒楼中,与他这几日结识的几个‘好兄弟’在喝酒呢!】
姜念身体瞬间变得僵直起来。
顾长策今年也不过十二岁,本该在学院认真念书的年纪,却学会了逃学、彻夜不归,现在还与他人在外饮酒。
若是现在不多加以管教,想必日后定是要吃大亏的。
姜念立刻喊了人,“阿吉,你现在立刻去城西的酒楼看看,长策是否在那里?”
*
城西的某家酒楼中。
顾长策身着一袭烟青色镶边银丝暗纹团花圆领袍,腰间束着皮质玉带銙双流苏玉牌腰挂,一看便知此人出生于富贵之家。
只是,他与周围几个粗衣麻布之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说你是顾家四少爷,可当真?”一个面无二两肉,痩如细猴的男子,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朝顾长策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假,你若不信,出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细猴笑着回答:“那倒不必,你是申达带来的朋友,自然是信的。”
“只是想来,这顾家少爷,总该是出手阔绰之人,不如这顿酒钱...”
细猴搓着手,拖长着尾音,对顾长策挑了挑眉。
“区区一顿酒钱,我请便是!”顾长策用脚踩着长凳,手肘也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尽。
随后几人便恭维着,“不愧是顾家四少爷,出手就是阔绰。”
“就是,日后若是有四少爷在,想必我们哥几个,不会再饿肚子了!”
“能与四少爷结识,是我的荣幸!来这碗酒,我干了!”
...
顾长策乐的脸上仿佛都能开出花了,“大家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有幸结识,日后我们便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便是。”
一个体型庞大,犹如一头熊的男人努了努鼻子,“四少爷,既然你这么说,俺就不与你客气了。”
“可否借我二两银子?待我从那赌坊赢回来后,定当加倍还你!”
顾长策想都没想,就掏出怀中的钱袋拍在了桌子上,“别说是二两银子,就算是十两我也会借于你。”
“只是那赌坊,你还是少去为妙。”
身形像熊的男人快速将钱袋收好,然后问道:“为何?”
顾长策喝了不少酒,现在晃着脑袋,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听我阿娘说,那地方是个万丈深渊,去了的人定难回头了,而且对身体也是有着极大的伤害。”
“都是糊弄人的鬼话。”像熊的男人摸了摸脸颊,盯着前方,回味道:“那可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上一次,你便知道这赌坊到底有何魅力了!”
“我保证,你去了一次定还会想着去第二次、第三次。”
痩猴也附和道:“就是,我兄弟二人,每日都要去那赌坊中玩上一圈,运气好的话,赚到的银两够我二人,逍遥快活好几个月了!”
“还有此等好事?”顾长策双眸泛着光,好奇地问。
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申达也开了口,“你若是不信他二人,总该信我吧?”
“那地方我去过,正如他二人所说那样,只需去那里玩上一晚,便可获得无数白银。”
“要不,你以为我身上的银两是从何而来?”
顾长策虽不缺钱花,但是又怎么会拒绝一个,能边玩边赚钱的法子呢,便激动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去吧!”
细猴与身形像熊的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用拇指搓了搓食指,说:“四少爷,这玩意你带够了吗?”
顾长策摸了摸腰间,倏然想起自己早已把钱袋给了身形像熊的男人,却又为了留住面子,便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我顾长策缺什么都不会缺钱的。”
“这样吧!我今晚回家多取些银两来,待明日我们哥几个一起玩个尽兴如何?”
几人听到这话,纷纷拍手称好。
随后,顾长策一行人起身,准备离店时,却被店小二拦了下来。
顾长策指着一个店小二大声嚷嚷道:“本少爷来光顾你们店多少次了,你不知道吗?竟还敢怀疑我没银两付你钱?”
“不就是一顿酒钱吗?本少爷怎么可能会付不起?”
“只是我现在身上的银两有些不恰好罢了,明日便来付给你!双倍付给你!”
店小二陪着笑脸,点点头,“小的自然是知道四少爷是我们店的常客。”
“只是我们店向来没有赊账的规矩,若是此事被掌柜知道了,小的也不好向掌柜交代啊!”
顾长策半睁着眼,打了个酒嗝,晃晃荡荡地走到店小二面前,伸手扯下腰间的玉牌腰挂,“呐!这玩意可是上等货色,现在就用它来抵我这几日的酒钱,可够了?”
店小二虽不懂玉石,但知道顾府向来疼爱顾长策,给他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极好的。
于是便弓着腰,不断的说道:“够了够了,欢迎四少爷再来光临本店。”
顾长策挥挥手,与几个同伴走出了酒楼。
细猴回头看了眼店小二手中的玉牌腰挂,有些不舍地问道:“这玉牌腰挂你就这么抵出去了?”
顾长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我前些日子发现了,我爹藏一个小金库,等今晚回去,从他那里偷些银两出来,再这酒楼找掌柜把东西赎回去就行。”
“若是你爹发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