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德起身拿出两个钱袋,递给那奴仆,“这钱就分给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目的…”
“是让他们一家对我顾府,产生愧疚之心,永远记得我顾家的好,永远不敢追查此事的真相。”
顾修德尾音拖得有点长,听上去阴森森的。
那奴仆跪在地上说:“是,小的立刻就办!”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顾修德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倏然瞥见,放在书桌上的木盒。
那木盒里原本,装的是他给顾溪儿准备的出生礼物。
但是,早已被他当着众多宾客的面送了出去。
现在姜念没死,这送出去的东西也拿不回来了。
*
“你几人,将今日宾客送给小姐的礼物,都与礼薄核对一遍,看看是否有,没有登记的物品。”姜念抱着顾溪儿,对着几个账房先生说着。
随后,一大堆琳琅满目的物品摊在桌子上。
【哇,这些都是我今天收到的礼物啊!】
顾溪儿努力伸长着脖子,看过去。
【我现在怎么说也算个小富婆了吧?】
姜念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心里暗自说:小财迷。
这些礼物中,有的是娘亲送出去的礼,今日他们前来还礼,有的是则是需要娘亲日后还礼的。
这些都是人情往来。
不过,你既是我姜念的孩子,自然是衣食无忧的。
【咦,那是渣爹送我的长命锁与头钗吧!】
顾溪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抓了抓。
只可惜,她手太短了,即便近在咫尺,也够不着。
顾溪儿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东西今后也是我,不急这么一时。】
【不过,渣爹今天一定要气死了吧!】
【丢了钱财,还痛失心腹。】
【要我说啊,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一肚子坏水,整日想杀害我娘亲。】
姜念微微垂下头,嘴角忍不住的往上勾了勾。
这溪儿果然是上天赐给她的小福星,若是没有溪儿,她简直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
【啧啧啧。】
顾溪儿继续吐槽着,【还有啊!这渣爹真不是人,他早就想好,娘亲院中失火后,自己该如何完美脱身。】
【原本渣爹以为问责的人会是外祖父,到时候就推一个倒霉蛋出来替他顶罪。】
【却没想到,问责的人竟然是娘,还一下就让他失去了心腹,估计渣爹现在快气疯了!】
【都说我娘亲是恋爱脑,现在看来我娘亲挺清醒的呀!】
姜念看着溪儿,心中暗忖道:恋爱脑为何物?
【等我再长大点,就能帮助娘亲摆脱渣爹了!娘亲你再等等,溪儿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再也不让娘亲被人欺负了!】
看着怀中手臂长的小人儿,竟然担心起自己的安慰,姜念心头生出了几分难过。
若是她曾经多留意几分,何必让溪儿如此担忧呢?
姜念抿着唇,在心里暗暗计划起了下一步。
她要如何才能将顾家的奴仆,换成忠心于自己的人呢?。
清晨。
灰茫茫的天空刚露出一丝微亮。
顾府的洒水丫鬟正抱着一把扫把,在门口扫地。
倏然。
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子朝她逼近。
洒水丫鬟猛地抬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了一声,“二少爷。”
顾怀南轻轻点头,“不必如此多礼。”
洒水丫鬟立刻从地上起来,低着头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您回来了。”
“无须。”顾怀南摆摆手,又抬头看了眼,刚刚露出一丝光亮的天空,说道:“现在时间还早,让母亲再多休息会。”
“到时我自会向母亲去请安。”
说完,顾怀南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又倏然回头,“对了,我今日回府这事,你切勿告知他人。”
洒水丫鬟低着头,唯唯诺诺回答:“是,少爷。”
顾怀南点点头,继续往顾府里处走去。
他此次回来,是收到姜念托人递给他的家书。
在书中。
姜念告诉他,府中有人偷换了她的药,急需他回来将此事彻查清楚。
顾怀南看完后,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母亲乃顾家主母,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顾怀南气得背在身后的手,一会捏成拳,一会又张开。
脚下的步伐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径直来到厨房。
此刻,顾府厨房内,热闹非凡。
有各种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有庖人在里面谈天说地的声音,这些声音全都交织在一起。
只是有一道声音格外突出。
“你这死丫头,倒是把火给烧大点啊!这药煮了半天不见水开,是不是想偷懒啊?”
“夫人自从生产后,便没有再喝药了,今日老奴必须要让夫人把这药喝了。”
“你说说,哪有病人不喝药的道理?”
“若是夫人再不要喝药,这身子可怎么办啊?”
顾怀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话落在不知情的人耳里,听着倒是体贴,为了主子的身体操碎了心。
殊不知,却是个心思恶毒的人。
顾怀南额头的青筋跳动,随后挪动脚步往厨房内走去。
“吴嬷嬷有你在我娘身边照料着,我也就放心了。”
吴嬷嬷回头,在看到顾怀南的一瞬间,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看上去十分瘆人。
吴嬷嬷愣了一会,才行礼道:“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老奴不知二少爷今日回府,没有安排好下人为二少爷接风洗尘,请二少爷责罚!”
顾怀南摆摆手:“那倒不必,我本就是行医时,恰巧路过京城,便想着回来看一看。”
“你在为我母亲熬药?”
吴嬷嬷眼神不自觉往药罐瞟了一下,“是的。”
“是我之前给母亲开的那个药方?”
顾怀南死死盯着吴嬷嬷,只见她脸色更是变得苍白了几分。
好一会后,吴嬷嬷才如同细弱如蚊的声音回答:“是的。”
“那好,今日这药便由我亲自为母亲熬制,也算尽一份孝心了。”
随后,顾怀南朝煎药的灶台走去。
吴嬷嬷却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顾怀南,将他拦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顾怀南问。
“老奴......”吴嬷嬷结结巴巴地说着,“这事还是交给老奴吧!”
“煎药这事,最讲究的就是火候,二少爷您身份尊贵,这事怎可您亲自来呢?”
“而且二少爷您舟车劳顿,想必也是辛苦,不如先回房休息,待用膳时,再让府中的丫鬟给您送过去。”
顾怀南眯着眼睛,嘴角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嬷嬷怕不是忘了,我正是给人看病的郎中,这煎药之事又怎会难得倒我呢?”
说完,顾怀南直接越过吴嬷嬷,来到煎药的灶台旁,拿起一块抹布掀开上面的盖子,用一把药勺挖起药渣。
下一秒。
顾怀南的脸色大变,将药勺摔进锅里,大声怒吼道:“吴嬷嬷!”
*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进姜念的房间,随后跪在了地上。
姜念刚洗漱完毕,现在正将顾溪儿抱在怀中,逗着她玩,“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丫鬟跪在地上,头一刻都不敢抬起,“回夫人,是二少爷回府了。”
姜念眼神突然一亮,看来怀南是收到了她的信赶回来了。
丫鬟继续道:“只是,二少爷发现府中有人偷换了夫人的药,二少爷正在前厅,询问一众下人呢!”
姜念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吸了一口凉气后,头也往后仰了几分。
然后把顾溪儿交到雪柳的怀中,叮嘱道:“你留在这里照顾好溪儿,我前去看看怀南那边是什么情况。”
眼看娘亲就要踏出房门,她忽然咿咿呀呀地说道:【娘亲,你带上我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院中。】
姜念脚步顿了下。
也对。
溪儿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星,若是将她带在身旁,兴许还能发现些什么,她未曾发现的东西。
姜念转头,对着雪柳说:“你还是带着溪儿,随我一同过去吧!。”
“是,夫人。”
雪柳抬脚,紧跟在了姜念的身后。
还没有到达前厅,姜念就听到了顾怀南的声音。
“到底是谁偷换了我母亲的药方?”
姜念加快脚步朝前厅走去。
只见众人的目光停留在吴嬷嬷身上,却谁都没有说话。
姜念捏着手指,在心中暗想:看来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也就只有她,如此愚蠢。
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知道。
“怀南。”姜念走进前厅喊了一声。
顾怀南回头,看清朝他走来的人后,立刻上前迎了过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他目光往后移了点,看到雪柳怀中小婴儿,“这是溪儿?”
姜念点点头,“我听人说,你正在前厅问话,听说有人偷换了我的药方?”
顾怀南点点头,“确实如此,此人心肠歹毒,换成的药方竟然是与母亲身体相克的药,喝了之后,只会让母亲的身体更加不适,若是长期服用只怕是会丢了性命啊!”
姜念虽然早已知道此事,可是再听到顾怀南这么一说,心头不可避免地吓了一跳。
她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嵌入掌心之中都浑然不知,在心里咒骂道:顾修德你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枉我诚心待你,你竟然想要了我的命。
“母亲,莫要担心!”顾怀南安慰道:“待我给您号脉之后,再开些调理身体的药,想必母亲身体一定能好起来的。”
姜念点点头,然后看向前厅中的一众奴仆。
只需一眼便看到了春桃。
她走去询问道:“春桃,你可知是谁偷换了的药方?”
春桃立刻垂下眼眸,不敢与姜念对视,“奴婢不知。”
姜念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坐到正前方的椅子上,“吴嬷嬷,一直都是你在负责煎我每日服用的药,既然现在无一人敢说,是谁偷换了药方,那我只能按我的方式来处置了。”
姜念故意停顿了下,去看吴嬷嬷此刻的神情。
只见她。
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散乱的头发粘上脸颊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吴嬷嬷念你在顾府为奴多年,若是肯交代处同党,我便可网开一面,否则,我只能把你交由官府了。”
“在大盛国,谋杀主子那可是死罪啊!”
后面几个字,姜念咬得极其重,吓得吴嬷嬷浑身发抖。
“回夫人。”吴嬷嬷磕磕绊绊地说,“此事是......”
吴嬷嬷话还没有说完。
顾修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他边走边说:“发生了何事?让夫人您又要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