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弘阔这惨痛的叫声,张大人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更是有刺痛感。
不知这顾怀南,对他家弘阔做了些什么,竟然让他如此痛苦。
“你究竟对......”
张大人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张弘阔活动了下肩膀,然后对顾怀南说:“顾神医果然名不虚传,现在我这胳膊,确实松活了不少。”
他双手抱拳,稍稍将头低下了几分,“感谢顾神医。”
顾怀南连忙将他扶住,“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顾怀南往四周看了一圈,又出声:“可有笔墨?我需要给张公子写下外敷的药方。”
张大人连忙说:“有有有!”
没一会,笔墨与纸张便放在了顾怀南面前。
他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写下几种草药的名字。
他又递给张弘阔身旁的小厮,叮嘱道:“你去将这几种草药寻来,然后捣烂成泥,给你家公子敷上,不出三日,他便能活动如初。”
那小厮点点头,便离开。
顾怀南转回头,问张弘阔:“能否与我说说,今日与家弟为何会发生争执?”
张弘阔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今日在书院,他欺负我的一个好友,我看不下去,便过去帮我的好友。”
顾怀南继续问:“那你可知,长策为何会与你的好友起了争执吗?”
张弘阔撇着嘴,“不知道。”
顾怀南清清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那是因为,你的好友在书院欺负了一位新来的同学,长策看不下去,才替新来的同学出头。”
“不可能啊!”
张弘阔立即垂着头,搓了搓眉毛,小声嘀咕着。
这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他并不清楚。
可是贾运与他说的是。
顾长策约着新来的同学,一起欺负他啊!
怎么现在变成了,贾运欺负别人了?
“有什么不可能!”张大人拍着桌面,神情严肃地说。
张弘阔抬头,不知何时,屋内多了一个小厮,正在他父亲的身旁,似乎刚和他说完什么。
“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告诉我了。”张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是那贾运先欺负了人,这顾长策是看不下去,才去打了贾运。”
“而你,又同贾运一起把顾长策打了,还告诉我,是顾长策打了你。”
“你,你,你。”张大人指着他的鼻子,叹了口气,“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张大人拽起张弘阔的衣领,“现在就向人道歉去!”
张弘阔心中虽有不服,但还是照做了。
他知道父亲平日里疼爱他,舍不得打他骂他。
可一旦父亲认定他做错了事,便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现在他还是乖乖听父亲的话,同顾长策道歉比较好,免得挨上一顿板子。
还有。
等明日去了云充书院,他定要向贾运问个清楚。
为何要骗他!
来到小院中。
张弘阔浑身僵硬地站在,顾长策与那新来的同学面前。
他梗着脖子,说了声“对不起。”
“娘亲,你是不知道当时张弘阔和我道歉的模样,是有多好玩。”顾长策趴在姜念的腿上,哈哈大笑,“明明不想道歉,却又担心被他阿爹责罚,只能硬着头皮向我说。”
姜念点了点他的脑袋,又问道:“那被欺负的孩子可有向他道歉。”
“那是自然。”顾长策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喜滋滋地说“后来呀!张弘阔的父亲还带着东西,亲自上门向那新来的同学赔礼道歉呢。”
“可惜只有张弘阔一人道歉,若是那贾运在同我们也道歉就好了。”
顾长策支着下巴想了会,又信誓旦旦地说:“日后,我一定要让他向,所有被他欺负过的人道歉!”
顾怀南笑着摇摇头,“你先让母亲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说完,便把他从椅子将顾长策上拉了起来。
顾长策拍拍脑袋:“对,差点忘了。”
他的目光看向,独自躺在床榻上玩耍的顾溪儿,询问道:“阿娘,可否让我与妹妹玩上一会,就在外面的小院中,绝不走远。”
姜念看眼溪儿。
心想让兄妹俩增进下感情也不错,然后对雪柳说:“你带着溪儿同长策去玩上一会。”
顾长策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多谢阿娘!”
现在太阳早已落山,天空稀稀疏疏地挂着几颗星。
雪柳将溪儿抱了出来,让她躺在院中的一张木质的小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哇,原来星星这么亮啊!我之前在的那个时代,想看看星星可难了。】
顾长策挠挠头,溪儿在说什么呢?
星星不都一直是这么亮吗?
不管了,先和溪儿玩吧。
随后,顾长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球,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顾溪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四哥真是的,怎么把我当作猫儿一样耍。】
下一秒,她便被打脸了。
她的手忍不住,去抓在空中来来回回晃荡的小球。
每次快要抓到的时候,顾长策就把小球往回收一点,让她摸不到。
顾溪儿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说:【气死了,气死了!我不玩了。】
“给你玩,给你玩。”吓得顾长策赶忙把手中的小球塞到顾溪儿怀中。
见顾溪儿眨眨眼睛,笑得十分开心。
顾长策趴在她的小木床旁边说:“溪儿,以后四哥,常来陪你玩好不好?”
顾溪儿开心地拍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嘴里还说着:【好呀好呀!】
还没等顾长策开心上三秒,就看见溪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成了一副担忧的模样。
【四哥,张弘阔今日虽然向你道歉了,但不代表此事就此了结了。】
【而且,日后你得多多堤防那个叫做贾运的人,此人心中狭隘。】
【今日,你在书院将他揍了,日后定会在四哥身上找补回来。】
【还有,贾运表面上与张弘阔交好,其实内心十分阴险,常常利用张弘阔家中的势力,为自己谋便利。】
气的顾长策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此人怎么没完没了!
不过,他顾长策也不是好惹的。
【后天,你们学堂中就要测试,到时候贾运会将你的笔墨夹上小抄,还会在考试中给你传纸条。】
【接着,向夫子举报你考试中作弊。】
【到时候,不光夫子会责罚你,就连娘亲也罚你一顿板子。】
什么!
又要被打板子了。
顾长策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只觉得有些疼。
为了不挨板子,他定不会让贾运得逞得。
*
夜色越来越深。
顾长策与顾溪儿都已回到了,各自的屋中休息。
只有,顾怀南携着几张记满顾府奴仆信息的纸,往姜念的院中走去。
“咚咚咚。”
他弯曲着手指敲了敲门。
等待了几秒之后,一个梳着双丫鬓的侍婢打开了房门,福了福身子,“不知二少爷是有什么事?”
“母亲可有歇息了?”
“回二少爷,夫人还未歇息,现在正在屋中陪小姐玩呢。”
“那好,我正好有事找母亲。”
说完,顾怀南抬脚往屋中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顾溪儿清澈的笑声,犹如风铃一般。
顾怀南顿住脚步,站在姜念的斜后方,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母亲。”
姜念回眸,看到了他手中的纸张便明白了,他是为何事而来。
“你已经把顾府去留人员名单整理出来?”
“是的。”顾怀南往前走了几步,将纸张分为两沓放在了姜念的面前,然后解释道:“母亲,你左手边较为厚的这一沓,是要逐出顾府的奴仆,而您右手边,便是留下来的。”
姜念虽知道这顾府中大多数人乃顾修德身边的人,却从未想过如此多。
上上下下一共两百多号奴仆,能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几个。
而顾府能有今日的光景,全是靠着她没日没夜的操持。
姜念还记得。
她刚刚嫁入顾家时,顾家大门破破烂烂,到了下雨天屋顶还会漏雨。
是她用自己的嫁妆修缮房屋,又亲自找伢人买了些奴仆进入顾家。
当时,正是顾家用人之际,姜念也没仔细挑选,只要对方身世清白便通通纳入顾家。
如今,她花钱买的奴仆,却成了顾修德的人。
只因为,这么多年她实在太过愚蠢了。
让这群奴仆,看不清谁才是这顾府真正的主人。
姜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就连指甲嵌入肉中也未曾察觉。
“母亲,怎么了?”顾怀南关心地问道。
姜念吞了吞口水,“无事,待我看一看这些名单,再做决定。”
“是,母亲若有问题,尽管问孩儿便是。”
姜念点点头,仔细翻阅着名单,好一会才开口问:“这些人员你是如何筛选出来的?”
“孩儿这几日观察发现,家中的奴仆都会分成好几个小团体。”
“于是,便从中挑了几个人闲聊。”
“从对话中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又分析出哪些人值得母亲信赖,哪些并不值得母亲信赖。”
姜念手指搭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辛苦了、”
顾怀南摇摇头,“不辛苦。”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都要怪孩儿不能常年待在家中,才让母亲被奸人所害。
“此事并不怪你。”姜念叹了口气,“我是平日,疏忽了对奴仆的管教,才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说着,姜念垂眸看了面前的纸张,“怀南,你将在我院中做事的人员挑选出来,我要细细看一下。”
“是,母亲。”
顾怀南立即拿起毛笔,将姜念院中的奴仆的名字一一圈了出来,然后递到姜念的面前,“母亲,请过目。”
片刻后,姜念出声,“把阿吉留下,我院中其余的人全部清除。”
“另外,你替我找个靠谱的伢人,从他那挑选一批适合的人选,送到我的院中。”
顾怀南点点头,又看了眼名单后问,“那不是母亲院中的人,应当如何处理?”
姜念慢悠悠拿起杯茶,喝了一口,不慌不忙地说:“没犯错与犯了小错的可以留下,犯了大错的奴仆就通通撵出顾府。”
“那犯了小错的奴仆,可要惩罚。”
姜念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必。”
顾怀南皱着眉,这些彻底不理解了。
之前在正厅的时候,母亲曾说过,要将这顾府的奴仆都给换一遍。
如今,却又为什么只换了她院中的奴仆?
对于那些犯了小错的奴仆,也不加以任何惩罚。
他思索一番后,也不知道母亲所做事有何用意,于是便开口问:“为何母亲只将犯了大错的奴仆的逐出顾府,却不惩罚犯了小错的奴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