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烛火摇曳。
姜念正在逗着溪儿,倏然听到了顾修德的声音。
“念念。”
她眼底随即,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来。
这大晚上的,顾修德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莫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找她去办了?
真是烦死了!
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又不能与他撕破脸。
姜念强忍着恶心的情绪,慢慢转过头,硬生生扯出一张笑脸出来。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顾修德笑嘻嘻的走过去,“念念,看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姜念冷哼了一声,“我坐月子的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来看过我,怎么今天想得起来了?”
说着,她斜睨了顾修德一眼。
只见他圆滚滚的脸庞,犹如一张大饼,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便挤成了一堆,仿佛要把眼睛都挤没了。
姜念吓得赶忙收回眼。
真是辣眼睛。
也不知道她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被顾修德迷得五迷三道的。
“念念啊!你又在责怪为夫了。”
“我不是与你说了吗?朝中事务繁忙啊。”
说着,顾修德摸了摸他圆润又油腻的脸颊,“不过,我今日还真有件事,要与念念你说。”
“哦。”姜念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后,目不斜视地继续逗着溪儿玩,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到了顾修德那个丑样子。
现在只有,看着她的溪儿,才能治愈她受伤的心灵。
此刻,顾溪儿现在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小小的身体裹在温暖的棉被里,仅露出一张犹如水蜜桃般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哼!渣爹来找娘亲准没有好事。】
【过几天便是谢瑶瑶的生辰,定是想从娘亲这里拿些钱出去。】
【娘亲~】
顾溪儿软软的喊了她一声。
顷刻间,姜念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你可不许被渣爹给骗了哦,要不然溪儿会伤心的。】
说着,顾溪儿的小手从襁褓中抽了出来,双手捏着她的食指晃了下。
姜念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在心中回应道:溪儿你放心,娘亲绝不会再被人骗,让你伤了心。
“念念。”
顾修德往前挪了几步,“你在听我说话吗?”
姜念侧过身,没有搭理他。
见状,顾修德只好走过去,探着脑袋看了眼顾溪儿后,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我们溪儿,真是越长越可爱啦!”
他又抬手捏了捏溪儿的脸。
没想到,顾溪儿突然大哭了起来,一颗颗泪珠,潸然落下。
慌乱间,一股热流从顾修德的肚子流到了腿间。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顾溪儿将尿尿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挂在顾修德脸上的笑容,早已转移到了姜念的脸上。
“夫君摆着个脸,莫不是要与溪儿计较吧?”
顾溪儿一根小手指放在嘴边吮吸着。
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修德,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顾修德铁青着脸,也不好发火。
这要是传出,他与刚满月的小婴儿斤斤计较,未免也太难听了。
“没有,只是有些话想与你说。”
她的眉梢微微挑起几分,“你说便是。”
随后,姜念转过身,将溪儿放在了床榻上,又吩咐丫鬟替溪儿换了下尿布。
她倒是要,认真听听看,顾修德这次,又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来了。
“念念,我刚才去了趟账房。”
“可是那账房先生,却说,现在所有账目现在都要经过你手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姜念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气定神闲站在他的面前,“你经常不在府中,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
“这顾府早就入不敷出了,一直都是我在用嫁妆填补。”
“可我仔细想来,用我的嫁妆来补贴顾府,终究对夫君的名声不太好,我想夫君也不愿意被人说,是靠着妻子的软饭男吧?”
“所以便想着凡是有支出,有进账都需要我过目,这也是为了顾府好。”
【什么软饭男,就渣爹长得那副模样,他可不配。】
【他就是个白眼狼!】
顾溪儿用力磨了磨,还没长出牙的牙龈。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恨自己还没长牙,要不然定要咬给渣爹一口,出出气。
看着溪儿那气呼呼的模样,姜念不禁有几分心疼。
于是便怼了顾修德一句,“夫君又去了账房,可是缺钱了?”
她知道,顾修德这人向来看重面子,最听不得人提他缺钱这事。
现在定是气得眼冒金星。
随后,姜念便看见,顾修德双手捏成拳,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字“恩”。
她笑着说:“那可没有法子了,这账房中的钱,都要用于维持顾府运作呢!”
顾修德的脸瞬间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从前,都是姜念主动给他钱的,而且还十分爽快。
怎么今日他主动拉下脸面,同姜念说缺钱了。
她还会拒绝他。
顾修德紧紧咬着牙根,倏然想起,他那箱钱财还在姜念那里,便询问:“念念,不是还有一箱钱财吗?”
“嗯。”姜念云淡风轻的应了声,“夫君莫不是想用那箱钱财?”
顾修德搓搓手,朝木箱睨了眼后,点头。
“夫君可记得,你说过会调查清楚这银两是来自哪里?”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那箱钱财来路不明,又怎么可以随便乱用呢?”
“什么!?”顾修德立刻被气得双眼冒火,那本是他的钱财,现在居然想用都用不了。
“那箱钱财本就是在我府中发现的,那自然也就是我府中的钱财。”
“既然你不敢用,那不如就交给我!”
姜念走过去,用手掌拍了拍木箱:“府中莫名其妙多出一箱钱财来,夫君不着急去查是怎么回事?”
“反而还想用,该不会这箱钱财便是夫君你的吧?”
说完,姜念装作惊讶地捂着嘴,“不对啊!以夫君的俸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箱钱财?”
“除非……”
姜念拖长着尾音,“夫君你贪污了。”
“你!”
顾修德“你”了个好半天,也说不下去。
最后脸红脖子粗地甩甩衣袖,离开了姜念的院子。
只是谢梦薇那边他该如何交代?
若是不在鸿福酒楼,给谢瑶瑶办生辰,只怕谢梦薇又提起那事。
到时候,要是被外人听去了,他很可能会小命不保啊!
*
过了几日,便是谢瑶瑶十三岁的生辰。
她随着谢梦薇来到鸿福酒楼,坐在了一楼的包厢中,开心的往四处看去。
这地面,是用一块块大小均匀的木板铺制而成,才上去脚感极好。
完全不能与家中的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相比。
墙面,则是挂着名家字画,瞬间就给包厢,增加了几分文雅气息。
而包厢的正中间,则是一张红木八仙桌,上面盛放着一道装盘精致的糕点。
馋得谢瑶瑶伸手就去抓,在快要碰到之际,谢梦薇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痛的她将手缩了回来,一边揉一边问:“阿娘,你打我作甚?”
谢梦薇斜睨了一眼门外,低声道:“今日可是有客人,你怎可做出如此无礼粗俗的行为来?”
谢瑶瑶撇撇嘴,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倏然。
屋檐下,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仔细看,还有一只只小虫,围着那东西飞进飞出的。
这不是马蜂窝吗!?
鸿福酒楼居然还有这玩意?
她在心中惊讶了一瞬,随即一个计划,在她的心间产生。
来鸿福酒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可不是一般贫穷人家能吃得起的地方。
她等会就用妖术捣毁这个马蜂窝。
然后再控制着马蜂,让它们把姜念与顾溪儿蛰得满脸大包,屁滚尿流。
让她们在这鸿福酒楼将脸丢尽。
让这些达官贵人知道,什么高门大户,什么京城才女。
不过,是个只会丢脸的玩意罢了。
还有那个顾溪儿也是!
到底哪里可爱了?
为何谁见到,都要对她夸奖一番?
谢瑶瑶不自觉攥紧手指,在心中暗自发誓道:今日定要让你们好看。
还有,前几日受到的委屈,也要一并还回去!
为了避免姜念与顾溪儿从包厢中逃了出去,谢瑶瑶便在心中计划着。
等会菜上齐了以后,她就要用妖力将包厢的门锁给封起来。
时机不到,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从包厢中出去。
直到姜念和顾溪儿被马蜂蛰得狼狈至极时,才让她们母女二人逃出去,然后再被众人耻笑。
“你们来了啊。”
一道年迈的声音突然响起,谢瑶瑶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看见顾老夫人杵着拐杖站在包厢门口,花白的头发梳成鬓,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谢瑶瑶立刻起身行了个礼,“祖母。”
顾老夫人朝她走来,粗糙长满皱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谢瑶瑶的脸颊,然后夸奖道:“这瑶瑶真是生的活泼又可爱。”
谢瑶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这老夫人眼光还不错嘛!
“谢谢祖母夸奖。”
顾老夫人佝偻着腰问:“你们到了多久啦?”
“刚到了一会。”谢梦薇起身,扶着顾老夫人坐到了位置上。
顾修德与姜念这时,也走了进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雪柳,她怀中正抱着顾溪儿。
见人到齐后,店小二便开始上菜。
先上的是几道是开胃菜。
接着便是一道道热菜被端上桌。
蒸软羊、五味焙鸡、绣吹鹅、葱泼免、红熬鸠子、煎黄雀、酿黄雀。
这倒是让顾溪儿,在一旁馋的直吞口水。
【呜呜呜,娘亲我好想吃啊!你给我吃上一口可好?】
【我真的好想吃啊?】
【娘亲,这饭菜你又不给我吃,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啊?】
【真的好煎熬,呜呜呜。】
【不对,不吃我也得来,我要保护娘亲!】
【可是.......我真的好想吃啊!】
姜念转头看着溪儿,忍住笑出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小馋猫,等你长大了,娘亲给你买各种好吃的,好不好?”
顾溪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念,又用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抓住姜念的手指蹭了蹭,【娘亲你可不能骗我啊,等我长大了,就给我买好吃的!】
姜念心里暗暗回答:自然是不会骗我们溪儿的。
原本姜念是不打算带着顾溪儿来的,可是想起溪儿出生那日。
顾修德曾计划要把溪儿盗走,丢到荒山野岭。
今日,她随着顾老夫人与顾修德出来,保不齐这顾修德又有了什么谋害溪儿的计划。
现在只有将溪儿带在身边她才是最放心的。
“咦?”
谢瑶瑶突然目光停留在半空中,盯着不断挥舞着翅膀的马蜂看,“怎么会有只马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