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眉目冷硬,即便染着深重的欲念也不显半分柔和,反而更加邪意狂狷,仿如倾世妖物,令人沉迷却又不寒而栗。
叶晚宁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谢承晏仿佛是故意愚弄她,见她吓得一动不敢动,才阴恻恻地低喝一声,“外面的人,滚远点!”
脚步声骤然一顿,随即远离而去。
叶晚宁浑身一软,松了口气。
满京城谁不知道,荣王世子谢承晏暴虐成性,得罪了他,半只脚也就踏进阎王殿了!
狱卒一时半刻肯定不敢再来打扰他们。
两人转而又陷入一片狂风骤雨之中……
又一个时辰后,谢承晏才松了劲力俯在她颈间喘息。
叶晚宁顾不上害怕,错过了这一次,绝不可能再有下次。
她手抚上他坚实的臂膊,嘴唇在他耳边轻轻磨蹭,声音娇软满是讨好。
“世子放心,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既已是你的女人,即便你死了,我也定会为你守节,绝不会丢你的脸,丢王府的脸。”
谢承晏的反应却丝毫没有欢好后旖旎和体贴,拧着眉嫌恶地将她推开。
叶晚宁狼狈地歪倒在旁,却不敢露出一丁点不满,将屈辱咽咬牙到肚子里说:“若我有幸能够怀上身孕,必定好好将孩子养大,让他代你尽孝……”
“不自量力!”
谢承晏眉眼染上戾色,一把将她掼到墙角,脚尖踢上她胸口,迫使她的脸向上抬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轻蔑道:
“敢怀我的孩子,你只有一尸两命的下场。”
叶晚宁的面容一瞬间褪了血色,只觉得头皮发麻,仿若一脚已经踏入了地狱,顿时瑟缩在墙角,不敢再轻易开口。
谢承晏眉梢眼底都染着冰寒,“说实话。”
叶晚宁紧紧抿唇。
他果然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她的用心。
如此敏锐。
想了想,她实话实说道:“昨日听世子说宋洵没死,我心中起了疑惑,越想越不对劲。”
谢承晏冷厉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去。
叶晚宁瑟缩了一下,不敢卖关子,赶紧继续说:
“所以我让身边的丫头跟着宋家人,发现宋洵真的没死!他就藏在金水巷!”
她说道:“宋洵没死,婆母却处心积虑地引着我去伺候旁的男人,兴许……”
“兴许宋家是有了更好的儿媳人选,却又不想背负骂名。既然这样,就只能坏了我的名声!”
“哦?”谢承晏语气中满是嘲弄。
叶晚宁只觉得舌根发苦,闭了闭眼。
“所以,我猜测荣王妃寻人给世子留后的事,恐怕只是我婆母的杜撰,就为了毁我的清白,置我于不义,给宋洵扫清障碍。”
“只是不知道,宋家到底看上了哪位名门贵女……”
“危机之下,我只能想办法自救,但她们绝不可能给我放婚书。”
按照叶晚宁本来所想,她既然与荣王世子有了这么一夜,自然不能再做文远侯府的儿媳。
便与宋大夫人提起了放婚书一事。
宋大夫人面上答应得痛快,可她前脚一走,后脚就将放婚书偷了回去。
“世子已经破了我的身子,只要一有机会,宋家就会将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我根本无法辩驳。”
听她说到“破身”,谢承晏眼尾微微挑起,眯着眼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叶晚宁。
叶晚宁脸颊犹如火烧,她衣裳还未穿好,此时半遮半掩,显得放浪惑人。
但谢承晏连一个表情都欠奉,顾自整理好衣袍,“就算如此,也与本世子不相干。”
叶晚宁咬住唇,她知道谢承晏不好说话,但她没想到他连半个字都不搭腔。
她更是无法揣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得试试……
“求世子怜悯,让王府出手救救我父亲,阿宁感激不尽。”
谢承晏狭长漆黑的双眸撇过去,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凭什么?”
叶晚宁呼吸一滞,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谢承晏占了她的身子,至少会对她多几分怜惜之情,然而对方根本毫不在意!
她强撑着胆子道:“宋家不知死活地拿世子做局害我,难道世子能忍?”
“宋家的确不知死活,但……”谢承晏眼角眉梢的都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鸷,“你知不知道你在打谁的主意?嗯?”
谢承晏身量高大,叶晚宁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脆弱的幼虫,整个人都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中。
浓重的压迫感将她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她连着两日过来,早就发现谢承晏不同于其他囚犯。
恐怕日日都有人来给谢承晏换洗衣物。
这就说明死牢的人根本不敢为难谢承晏。
更不敢与荣王府作对。
蔺贵妃的哥哥虽然厉害,荣王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桩案子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现在只要谢承晏能给她一点点配合,让她日日前来陪伴,宋家一时半刻就不敢动她。
等她将放婚书拿到手,宋家就再也无法用通奸这等手段来污蔑她,置她于死地。
当然,她不会马上离开,她得留在宋府,将宋家人的美梦狠狠捏碎!
只要她在一天,宋洵就休想娶旁人进门!
她不仅要占着文远侯府长媳的位置,还要与荣王世子暗度陈仓,让宋洵紧紧地带住这顶耻辱的帽子却又不敢声张!
可现在。
谢承晏竟丝毫不给她机会……
“可我父亲明明就是受了你的拖累!”
谢承晏与蔺贵妃的侄子蔺少容起了争执。蔺少容受了谢承晏一脚便倒地而亡。事情闹到了御前,蔺贵妃告谢承晏草菅人命。
叶太医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蔺少容并非被打死,而是被毒物所侵。
皇上虽然下令彻查到底,但蔺贵妃的哥哥兵权在握,就连皇上也要给三分薄面。
于是让人将谢承晏收监,顺带把叶晚宁的父亲叶太医也当成了从犯,关押在大理寺。
叶晚宁用尽全身的勇气喊出了这一句。
谢承晏却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隐在暗影中的薄唇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那又如何?”
叶晚宁手指攥得发白。
明明是荣王府与蔺贵妃的派别之争,父亲又是替谢承晏说话。
可谢承晏呢?
他压根就不在乎。
她和父亲这种蝼蚁在谢承晏心中,死与不死都没什么大不了……
叶晚宁陷入绝望。
“世子……”
“还不滚?”
叶晚宁彻底僵住了,男人冰冷的眸子染着深重的嫌恶,仿佛她再多说半个字就要将她一掌劈得脑浆迸裂。
喉头压抑地滚动了两下,叶晚宁终究不敢再多言,狼狈绝望的起身整理衣裙。
‘哐啷’一声,死牢的大门传来一声巨响,空旷阴暗的地牢深处回声隆隆,如同雷霆。
紧接着是惶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片刻,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疾步跑到谢承晏的牢门外,“世子!”
谢承晏看见来人,目光变得肃然而凝重,“何事?”
“是王妃……”
王府的总管气都没喘匀,却不敢耽搁片刻。
“王妃心疾复发,这次怕是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