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
谢承晏轻蔑地看着她,“滚吧。”
叶晚宁顿觉耻辱。
谢承晏的眼神就是在说,瞧瞧你下贱的样子,明明有脱身的机会,却还是要用自己的身子来换。
叶晚宁牙关紧咬,迅速起身整理衣裙,“我到哪里去找人?”
“回去等着。”
得了想要的答案,叶晚宁夺路而逃,一刻都不想留在谢承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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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夫人凌晨口渴起身,听说叶晚宁回侯府了,顿时睡意全无,拉长着一张脸问心腹婢女:“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香雪一脸不耻,“听说大奶奶回院儿就睡下了,连衣裳都没换。”
“下贱胚子!!”
茶盏从宋大夫人手里猛地摔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香雪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收拾。
“大奶奶真要日日都去?看来谢世子确是看上了的。”
宋大夫人咬牙切齿,“年轻的爷们儿不知道爱惜身子,就是让这些狐媚子给勾的!”
叶晚宁自然有勾人的资本,要不然宋洵眼高于顶,怎么肯答应与出身不显的叶晚宁结为夫妻。
两家虽有指腹婚约,却也只是口头约定。
宋家即便没落得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好歹也顶着侯府的名头,宋洵又是长房长子。
若是叶晚宁上不得台面,宋家豁出去脸面不认这门亲事也无不可。
但宋大夫人想着儿子既然还算喜欢叶晚宁,叶家的嫁妆又十分丰厚,娶了她到底不亏,就做主换了二人的庚帖,正式定下了婚约。
那时候,她何曾想到儿子有这样的运道,能高中一甲探花郎?
明明儿子一直以来在读书上并不特别出奇。
若不是老侯爷捏着爵位不放,宋洵根本不会去考科举,早就跟其他的世家子一样,靠恩荫谋个差使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宋大夫人后悔莫及。
如果没有叶家的婚约,那些等着榜下捉婿的千金贵女,还不任凭宋洵挑选?
悔得红了眼的宋大夫人立即就想退婚,却又怕伤了宋洵的名声。
还没拿定主意,宋洵就被委派到禹州随同治水,顺理成章地推迟了亲事。
她暗中盘算,要在儿子回来之前,偷偷解决了叶晚宁。
然而就在动手前夕,宋洵殒命的消息传回京城。
宋大夫人如遭雷击,几度想要让叶晚宁给儿子陪葬。
但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物尽其用,让叶晚宁嫁过来。
三年来,宋大夫人连同侯府上下,就如吸血的蚂蟥,披着温情的外皮,带着友善的面具,蛊惑叶晚宁死心塌地的付出。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要一直过下去,宋大夫人甚至准备在旁支选个男丁过继到叶晚宁名下继承长房香火。
正在琢磨人选,宋洵竟然有了音讯。
宋大夫人再一次后悔了,甚至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玩弄了!
本来能毫不费力地解除婚约,可现在,叶晚宁即便死了,也要永远顶着原配的名头!
就算当朝公主嫁过来,也只能是继室续弦!
这无疑是宋洵前途的巨大阻碍!
宋大夫人恨透了叶晚宁。
当宋洵提出利用荣王世子给叶晚宁做局,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可这叶晚宁当真是她们母子的克星!
竟然跟荣王世子好上了!
宋大夫人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才将冲到馥兰轩将叶晚宁提刀砍了的冲动给压下去。
“采春如何了?”
香雪低声回道:“大夫说腹中孩子好好的,没大碍。腿上的伤势看着严重,实际也没怎么伤着筋骨,好好养着,几个月就能恢复。”
“那就好,抓紧找到宝庆,先解决了青栀那小贱人再说。”
“是,夫人。”
*****
叶晚宁沉沉睡了一觉,才觉得身上的疲累去了几分。
青栀端了蜜水过来给她,悄声道:“奶奶,世子的人来了。”
叶晚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什么时候来的?”
“天刚亮那会儿就来了,悄没声的,吓了奴婢一跳。”
叶晚宁心道谢承晏虽然凶神恶煞,答应了的事,还是很痛快的。
“让人到前面抱厦等我。”
“是,奶奶。”
叶晚宁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随后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人。
来人一身长随打扮,手上持着一柄长剑,相貌是掉在人堆里决不会引起注意的那一类。
叶晚宁打量他一阵,才开口问:“来前世子是如何吩咐你的?”
长随心下诧异,不问名字本事,倒先问世子。
“世子交代小人暂留宋府,听宋大奶奶的吩咐。”
“这么说,你会完全听我的话?”
“只要威胁不到小人的主子。”
叶晚宁心下一喜,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齐远。”
“很好,齐远,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得开口跟任何人交谈。当然,除了你的主子谢世子。”
齐远嘴角一抽,这位什么意思?
叶晚宁看着他,“怎么,不行?”
齐远连忙拱手道:“但凭吩咐。”
叶晚宁对他的服从很是满意,“青栀,你带齐远去见夫人,就说这是世子安排的人,以后我与世子见面,都由他来接送。”
她这话传到宋大夫人耳朵里,有两种意思。
一个是谢承晏让叶晚宁日日都去不是随便说说。
另一个,是谢承晏不信任文远侯府,所以安排了自己的人。
这可比叶晚宁自己狐假虎威空口白话有用多了。
至少宋家人会以为谢承晏还送了个人来“保护”她。
稳住了宋大夫人,她就可以着手接下来的调查。
父亲那里可等不了太久。
趁着青栀领齐远去了琼华院,洛蓝让人摆上早膳。
“这几日奶奶折腾得不轻,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用过早膳,再回屋睡一会吧。”
叶晚宁摇头,“没时间耽误了。”
她可没忘,谢承晏只将齐远借给她半个月。
必须要尽快行动。
免得到时候救不了父亲,自己还要栽在谢承晏的手里。
“让人备车,我要去一趟北城兵马司。”
三口两口用了早膳,青栀和齐远就回来了。
叶晚宁看青栀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齐远什么都不用说,他只要往那一站,就能威慑到大夫人,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洛蓝过来回禀:“奶奶,马车已经备好了。”
叶晚宁点头,“那就走吧。”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齐远很自觉地充当起车夫的角色。
叶晚宁吩咐齐远往北城兵马司衙门去。
青栀疑惑道:“奶奶去那里做什么?”
“去找谢世子的表弟。”
外面驾车的齐远心中一跳,这位要找穆家表少爷?
叶晚宁并不避着齐远,说道:“蔺贵妃的侄子蔺少容在繁楼喝多了酒,故意挑衅谢世子,谢世子一脚将人踹下二楼,蔺少容就死了。”
二楼摔下去,身子骨稍微好点都没什么大碍,蔺少容年纪轻轻,又习过武,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叶晚宁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就在于蔺少容的死因。
“繁楼归北城兵马司管辖。当时第一时间赶到繁楼处理此事的,就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穆言亭。”
穆言亭的姑姑,正是谢世子的生母先荣王妃。
二人是表兄弟,他肯定会帮谢承晏。
帮谢承晏,就是帮叶太医。
“只要我能证明父亲说的是真话,谢世子便是无罪的,父亲自然也会被释放。但想要证明蔺少容的死与谢世子无关,就要了解更多的细节,甚至验尸。”
青栀吃惊道:“验尸?可蔺少容的尸身,哪里是轻易能接触到的?”
“所以我才来找穆言亭,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荣王世子背景强大,在狱中不会被为难,她父亲在狱中就不可能过得舒坦了。
叶晚宁不能等着荣王府和兴国公府的权利拉扯结束,只能自己想办法。
穆言亭与他这位凶神表哥一向关系好,也许会答应她。
外面驾车的齐远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宋大奶奶是要自己想办法救出父亲叶太医。
但想要查明蔺少容的死因哪有那么容易。
荣王府请了不少能人去验尸都没有头绪,一个养在深闺内宅里的女人,能有多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