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继续复赛,桃小白坐在杨唯之边上打着瞌睡。
忽然她感觉怀里动了一下,瞌睡立马清醒了,微微拉开一些衣襟往里看。
褚巳确实醒了,睁开眼从她领口处探出一些头,他身上的烧伤消退了些许,没有前一晚那么多了。
“你醒啦?”
褚巳吐着信子没有说话,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见人太多他又缩回了衣襟里。
杨唯之就坐在她右手边,将她的动作从头到尾看了个全,见她怀里探出一条小白蛇,杨唯之倒吸了口气。
“小白,你可是捉了条蛇妖?”
桃小白紧张得捂住自己领口,她就怕别人误会,凑到杨唯之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山神大人,他受伤了,我给他疗伤呢!”
杨唯之得知是守山神,心下松了口气,又转头继续关注起比试台上的战斗。
两人不知,不远处的灵宝派女弟子正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桃小白,将她捂胸口的动作看在眼里。
褚巳醒了,桃小白也就不再那么担心,开始坐在座位上钓鱼睡大觉,直到杨唯之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结束了才迷迷糊糊的往帐篷走。
晚上照例的睡不着,桃小白又走去了那棵大槐树下。
她将衣襟敞开,让褚巳得以出来。
褚巳一落地就化作了人形,他捂着胸口咳得直不起腰,嘴角有些许鲜血溢出,雪白的袍子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黑洞,露出的皮肉焦黑中带着红。
桃小白紧张得上前扶住了他:“褚巳,你怎么样了?”
褚巳摆摆手,用衣袖擦掉了嘴角的血迹,雪白瞬间浸染了血色。
“无事,不过小伤而已。”
“你别骗我,你都这样了还能是小伤?是这几天弄的?”
褚巳没有回答桃小白的急切询问,他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朵红艳似火的花朵,花瓣细长笔直,带着温暖如春的温度。
他将花递到桃小白面前:“此花名叫火焰花,有驱寒调血气的作用,每日以花瓣泡水,喝上七七四十九日就不会再体寒了。”
桃小白震惊,他是特地为了她去取这朵花的?
“你就是为了这朵花受伤的?”
“本是去采药,不想这火焰花边上竟是由赤炎凤凰守着的,没有防备,被它伤到了一些而已。”
原本兴师问罪的斥责话语全都梗在了心里,桃小白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酸涩之意。
“你傻不傻?驱寒调内息的药千千万,没必要为了我去冒这种险的。”
“为……咳咳……”
褚巳还想再说什么,胸腔里一股痛意袭来,咳得他又更低了些,银色的发丝垂落在地沾染了尘土。
桃小白心疼的一直为他抚着后背顺气。
“你别说了,先回去好好养伤,别再到处跑了。”
褚巳对上她担忧的眸子,静静注视了许久。
“好。”
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桃小白不舍的拉住了他衣袖,被烧得破碎的衣袖断在了她手里,化作拇指大的鳞片。
桃小白小心翼翼的将鳞片用手帕包起来,连同那朵火焰花一起放进衣襟收了起来。
“傻子,为了一朵花拼什么命嘛……”
心疼的同时又涌上一股甜蜜,知道他不是故意躲开自己,总算是将心中的那层雾霾驱散了。
一夜安眠,天光的时候桃小白心情极好的走出帐篷,今日依旧是复赛,她可以不用参加的,可她也不知道去别处做什么,于是又在杨唯之边上坐了一整日。
杨唯之见她今日心情极好,靠近她询问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褚巳大人总算醒了,他回了山里养伤。”
“大人是为何而伤的?”
桃小白抿了抿唇,将褚巳为她取草药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是说大人去取火焰花了?”
“是的,怎么了吗?”
听到杨唯之略带惊诧的语气,桃小白意识到这事的凶险程度应该不像褚巳说的那么轻松。
“火焰之花生于南海,距离百蛇山万里之遥,此花由神兽赤炎凤凰看守,赤炎凤凰五行属火,而那位大人乃是山中白蛟五行属木,他能在烈焰凤凰的爪下生还,想必遭了不少罪。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有没有受内伤,万一留下什么内患可就麻烦了。”
杨唯之的话越说越沉重,桃小白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担忧。她都不知道他竟是伤得那么重,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让他独自回去。
原本晴朗的心情再度蒙上了阴霾,桃小白眼神呆滞得看着脚下土地,满脑子都是他临走前的模样。
他就那么回去了会不会出事?山中的小妖们会不会帮他治疗?
褚巳一回到百蛇山就变回了原形,巨大的身躯盘卷在山洞内,他将头埋在身体里陷入了沉睡。
山中小妖静静的站在洞口担忧着,褚巳的伤口处时不时冒出点点火焰,灼烫的温度使得山洞如火炉般,谁都不敢上前去为他治疗。
豆十娘:“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小白?”
阿卜:“我听阿吉说小白跟着道观里的人出去了,不在山中。”
正讨论着该怎么办,苍鹰护卫抓着一卷芭蕉叶飞进了火炉里,有清凉的水从缝隙滴落到褚巳身上,将灼热的温度降低了些。
“都傻站着看什么?还不去拿水来灭火!”
苍鹰护卫尖厉的咆哮声吓得众妖一个激灵,立即拔腿就往附近的小湖泊跑,拿碗的拿碗,拿盆的拿盆,猴族还抬了一口锅去。
见众人都去打水来给褚巳大人灭火,苍鹰护卫叫来狐三娘,让她好好监督着褚巳大人的情况,他去找小白报信。
在彼虚山几日,桃小白都是担忧的睡不好吃不好,也不知道褚巳回去以后怎么样了,会不会变得更严重。
想早点结束回去百蛇山,奈何这比试不到最后不给离开,桃小白郁闷之气比肚子疼的时候更甚了。
武道比试是在进山后的第六天开始的,桃小白依旧是速战速决,用正阴剑法直接一招秋风扫落叶,完美的将九个敌手扫出了比道场。
杨唯之都被她那一手震住了,他并不记得教过她正阴剑法。
观赛台上,灵宝派的元灵大师抚着胡须对道清真人说道:
“道清,你门派这个女娃戾气有点重啊!”
“怎么?一招解决了你门下弟子,心中不爽开始诬陷我门中弟子了?”
“我说的是事实,怎就成诬陷了?!”
元灵大师和道清真人争辩了起来,太一派的玄镫大师甩了下拂尘开始劝架:
“吵什么?我觉得这女娃挺好的,做事果决,出全力才是对比试的尊重。”
“玄镫大师莫不是看上了正一派这小女娃?也是,这小女娃年纪轻轻法力高强,是个不错的苗子。”
玄镫瞥了一眼坐他边上的静初师太,这话语里的酸味都传出老远了。
“静初,你不也看上了吗,人家女娃子一上场,你那双招子噔噔亮!”
“哼。”
静初师太被戳穿了心思,扭过头不再参与几人的话题。
几人都在争论,唯有全真派的掌门道悟真人抚着胡须没有吱声,眼神也是一直在桃小白身上打量着。
桃小白除了上场就没有关注过别的事,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回去。
第九日的时候武斗复赛也结束了,桃小白毫无悬念的进入了最终比试。
晚上她坐在大槐树下仰望星空,正想着褚巳怎么样就听到了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苍鹰护卫飞跃千里来到彼虚山,又在道场的防护结界外被阻挡了好几次,差点就要撑不住之际发现了结界有一处薄弱口,趁着众人都睡着的时候飞了进来。
“小白,你还要多久能回去?”
“褚巳出事了?”
桃小白焦急的爬到苍鹰护卫面前将它捧起来,它现在形容狼狈得像是被人拔了毛的公鸡。
“大人陷入了沉睡,他身上有赤炎之火。”
“什么?!”
桃小白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严重,褚巳竟是陷入了沉睡。
“不必太过紧张,大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火焰我们无法熄灭而已。”
尽管苍鹰护卫说的已经很轻松了,桃小白还是无法放心,她将苍鹰护卫带回了帐篷让它先好好休息。
第二日是最终比试,桃小白让苍鹰护卫躲在大槐树上,现在她回不去,只能寄希望于比试早点结束。
最终比试只有十人,正一派的桃小白和牛大力师兄,灵宝派大弟子杨吴玥和欧阳齐,净明派的柳全生和百里君燕,全真派的吴长贵和睿良,太一派的阎子卿和苗桑兰。
“牛师兄,你不要紧张。”
还没开始抽签,牛大力就已经紧张得坐不安稳了,桃小白只得极力给他开导。
“小师妹你不知道,上一届比试我就输了,这次还输就太丢脸了!”
道法比试,每十年一次,上一次牛大力就是以隐元境参加比试的,这都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以隐元境参加比试,上一次他输了还能说是修行不足,如今再输的话……
“牛师兄现在已经是前十名了呢,牛师兄可比大多数弟子厉害多了。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牛逼的大把,输了比试并不丢脸,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尽力了就好。”
桃小白宽慰了许久,才让牛大力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