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王楼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崖之上,崖底是大片黄土平原。
数万将士在奋勇杀敌。
“父亲。”少年大喊。
冲锋杀敌中的一名将军,正是王楼的父亲,偏将王令。
这片平原位于冥罗域和古岚域交界处,名为赤霄。
十五年前,冥罗和古岚的终极一战在赤霄之地拉开帷幕,以古岚大败为结局。偏将王令在那一役中殉国。
王楼望着两国拼死杀敌的将士,和冲在最前方,被敌军团团围住的父亲,脸上布满泪珠。
“父亲。”
他的父亲战死了。
那一年,王楼才三岁。
冥罗、古岚之间的争斗整整持续了二十年,无数城池被摧毁,无数将士百姓丧命,以赤霄之战为终结。
两国饿殍遍野。
父亲死讯传来,母亲悲伤过度,一年后随父亲而去。
自此,王楼幼小的心灵上,对战争深恶痛绝,他向往和平,秉持着“为君者当止戈爱民,为民者当安居乐业”的观念。
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十五年前的战场,也不清楚是什么契机重现了父亲死亡那一刻。
王楼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失去父亲让他痛不欲生。
......
“五哥,我饿。”
“五哥,萱萱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破庙里,七八个娃娃围在李潇身边,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李潇从怀中掏出一个干瘪馒头,掰碎了放进一口铁锅里,用木棍伸进去搅动,孩子们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咽口水。
锅子里还有一把野菜,这样的面糊糊,就是破庙孩子们一天的食物。
每个孩子手里捧着破碗,乖乖排在锅前,等待分食。
一个七岁的男孩把小半碗面糊糊舔干净,眼巴巴望着铁锅。李潇把锅子里残余的糊糊全部刮进他碗里。“五哥,锅里没有食物了,你吃什么?”
“我吃过了才回来的,你们快吃。”
这些流浪儿都是战后无家可归的孩子,或是家中有亲眷死在战争中,或是被战乱波及走失,或是家人饿死被打死,流浪至此,被李潇收养在破庙里。
此时的李潇也不大,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
为了这个馒头,他被乞丐们追了五条街,忍着饿,把食物全部分给孩子们。
连着好几天都这样,县城里到处都是死尸,根本找不到可食用的东西,野菜都挖干净了。
李潇病倒了。
“咳咳咳。”
“五哥。”
“李潇哥哥。”
孩子们围在破席前哭泣。
那个为他们想尽办法弄食物的大哥哥病得很重。
“小八,别难过,五哥就要去找自己的娘了。”
“咳咳咳。”李潇咳出血,衣衫被染得通红。
“五哥。”孩子们不懂李潇染了什么病,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去换钱抓药,只能眼睁睁看着敬爱的哥哥死去。
突然,有道高大身影闯进破庙。
他穿着官家服饰,袖口领口上绣着金线纹饰,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你是李潇?李权山的儿子?”
李潇努力睁眼,以为看见了阎王。
“是的大人。”
“跟我走,让你活。”
“咳咳咳,大人,真的吗?您能治好我的病?”
钱哲淡淡望着破席上咳血的男孩,心有不忍:“七成希望。”
李潇趴在地上,咳嗽不止:“大...大人要杀要剐,李潇都忍,可这些孩子能不能给他们找条出路?”
钱哲蹲下身,伸手抬起李潇的头,淡淡道:“都快死了,还不忘这些拖油瓶?”
李潇倔强道:“大人若不依我,给这些孩子...咳咳咳,找条出路,我不会跟大人走的。”
钱哲凝视李潇很长时间,嘴角有了笑意。
“好,不愧是李权山的儿子。他们我也会带走,同你一样,入八卦门,修武功,做缇骑,为朝廷效力。”
“多谢...咳咳咳,多谢大人。”
......
钱哲站在奢华的宫殿里,看着地上躺着的华服美人。
她是...苏贵人?钱哲隶属于八卦门,直接归皇帝掌管,很少入宫,更不可能见到后宫嫔妃们。也是少年时在一次上元节偶然见到过还未入宫的苏贵人。
救了被马冲撞的苏妍,才认得此女。
苏贵人微微隆起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血流如柱。
钱哲心中还在猜测是什么人做了此事,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阵重甲士兵脚步声。
“大胆钱哲,竟敢刺杀苏贵人,给我拿下。”
“我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那重甲士兵的头头冷声呵斥道:“这大殿里只有你一个活人,还敢狡辩?”
门外重甲士兵持盾举剑鱼贯而入,
钱哲有些无语,自己是八卦门震门门主,惯常都是他扮演这样的角色,如今却被人冤枉,成了替死鬼。
“呵,你是谁?”钱哲冷讽一声。
“羽林卫都尉林辞,钱大人好。”
钱哲听过林辞的名字,却没见过人。
“我说我没杀人,你相信吗?”
林辞面上恭敬,骨子里却瞧不起八卦门缇骑。
“等你去了诏狱再慢慢解释吧,拿下。”
羽林卫重甲兵迅速将钱哲围拢,将人带走了。
诏狱里,钱哲挺着身子端坐在条凳上,他前方放着数十种刑讯用具。
“说吧,为何刺杀苏贵人,是不是因爱成恨啊?”林辞翻开掌心一叠手绢,上面写着肉麻的情诗,正是钱哲的笔迹。
钱哲淡淡看着林辞,心里很是不屑。
“我没有杀苏贵人,更不可能写什么情信艳诗。”
“哦?难道冤枉了你,我派手下查过,刺死苏贵人的匕首是你的。”林辞讽刺道:“杀人动机、杀人凶器,还有人证据在,你还想狡辩?是不是要我给钱大人上大刑才肯交代啊?”
钱哲有些无语,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去化仙城追缉陆九寻找叶城主令的时候,就在醉仙楼遇到过这样的事,只是当时被陷害的主角是云溪若,而现在是自己。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来到这里,他不是正在陪云溪若在东海吗?
思绪飘摇,画面再次一转,钱哲被施了大刑,晕晕沉沉之际,手指被林辞捏住,在证词上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