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此时的他也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
傅柏等人所带来的白砂糖十分干净并且整洁,可是江南商会的白砂糖已经无法使用。
“大哥,这些白砂糖都有问题...”
周掌柜只是迟疑了片刻,顿然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连忙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我今天早上的时候看他们还是好好的呢!”
说完话的周掌柜看向了一旁的傅柏,顿时察觉到什么的他恶狠狠看向傅柏:“是你!是你搞的鬼?”
“周掌柜,我可不什么都不知道,人是你们挖走的,东西也是你们做的,现在出了错,怎么交代,是你们的事情。”傅柏颇有心机道。
傅柏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数百名军士,为首的正是朱阳。
看到朱阳,周掌柜顿时傻了眼满眼不可思议。
“周生,你们江南商会竟然在这里自私制造劣质糖?!”朱阳抓住了把柄自然是不肯松口:“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候审。”
“你们不能抓我,我和你们军营没有什么关系!”周掌柜还在愤愤不平道。
“我们是少将军派过来维护江南街面安宁的,你们随意制糖当然是犯了律法的。”朱阳厉声道。
“那傅柏呢!她也做了,这里面也有她的份儿。”周掌柜不服气还希望把矛盾引向傅柏。
此话一出却不料引出来了在场众人的嘲笑。
朱阳更是冷笑一声:“这一次制糖还是你们江南商会办的手续,人家傅小姐,只不过是和你们合伙做生意,现在生意做砸了,你们还想拉着人家垫背,说实话,你们这心眼可是够毒的,不过林家商号的货品质量足够过关,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要打空了。”
周掌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料直接被朱阳呵斥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等到了军营之中给你们足够的说话时间,只不过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
很快今天在码头上所发生的事情传到了商会长以及江南商会的众人耳中,这些人顿时吓了一跳,要知道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就要看官府怎么审理了。
不过在场的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傅柏能够摆下这么大的阵仗,那就不应该是为了一些零散事情,这件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我刚才去找知府大人了,可是知府大人却说,人不是他们抓的,自然也做不了主。”一名商户焦躁道。
“那是当然,这还用问吗?陆家在抓人的时候就说了,是咱们江南商会惹出来的乱子,如果咱们要解释,那肯定就是咱们江南商会的问题。”
“可是现在咱们这边暂时还不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呢?我刚才问了大刘,说是配方没有什么问题。”
“放屁,没问题?没问题怎么那么多白砂糖都发黑了?现在陆家正好在找咱们的把柄呢,我还听说陆家马上就要封了咱们的交易权限。”
“封了咱们的交易权限?那怎么行!马上就要到了上供的时候了,本来今年的利润就要多交,现在如果封了咱们的权限那还得了?”
在场的众多商户开始焦躁起来,纷纷看向了坐在主座上的商会长。
在生意场上波澜起伏的争斗时常会有,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这一次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紧张了,距离皇宫的供奉已经没有多少天了,尤其是盐铁两项,那是整个江南的重头戏,寻常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朝着塞外运输,可是江南到塞外,一来一回便需要几个月,如果耽误了时间,恐怕今年的任务当真是不好完成。
相比于江南商会众多商户的紧张情感,被迫坐在陆家军营之中的周掌柜则是目光有些呆滞,神情也是略显憔悴。
他毕竟是一个生意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穿惯了绫罗绸缎,每天晚上所见的也多数都是一些俏丽妇人。
现在可倒好在军营之中,吃的是糙米饭,睡的是硬板床,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些魁梧的不能再魁梧的硬汉。
一连两天了,周掌柜每天所想的便是什么时候能够来个人把自己接走?
坐立不安的他双手一直不断发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来当时坐在柜台之中指点江山的模样。
营帐外,傅柏剥着花生晒着太阳,一旁的朱阳早已经没有当时了瞧不起,反而此时是一脸崇拜模样。
“外面怎么样了?”傅柏明知故问道。
朱阳咧着大嘴嘿嘿一笑道;“那还用问吗?江南商会的那些连着送了两天的鸡鸭鱼肉了,还有不少美酒,都是上好的女儿红啊,别的不说,就单说我这肚子,这几天都快胖成一圈了。”
傅柏也是早有预料道:“哼,这就对了,想用价格差打倒我?也不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
“不过这几天他们托了不少人,那家伙儿都是领导啊,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朱阳笑着说道。
傅柏反问道:“那你们能顶得住吗?”
“瞧您这话说的,别说就是知府了,就算是道台来了,咱们陆家军的兵甲也只认识陆家兵符。”
“那就好,里面的那个怎么样了?”傅柏用手指了指营帐内的周掌柜说道。
“你说那个娘娘腔?”朱阳冷哼一声:“整天哭哭啼啼的,我都快烦死了,听说好几天都不敢上厕所了。”
“听说你们常年入伍的总是喜欢一些龙阳之好,你们该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傅柏开玩笑道。
“谁说的?我们铿铿男儿,当然是喜欢窈窕淑女的了。”朱阳也不生气:“主要就是他比较胆小,还以为自己是一块香饽饽?”
傅柏也没有和他们在交谈下去想法,将手中的花生皮一扔:“只不过三,明日江南商会的人若是再来,你就让他们去林府找我。”
“不再拖一拖他们了?”朱阳冷哼一声。
“不行啊,要从大局出发,时间不等人的。”傅柏无奈道:“若真是耽误了时间,这个罪名恐怕谁也承担不起。”
“走了!”傅柏轻声说道。
“傅小姐不在军营之中吃了?”
“不吃了,林府给留了饭菜。”
夕阳西下将傅柏的身影拉得老长,听着傅柏轻哼小曲的模样,看起来她倒是十分悠闲。
初春的下午,一片和煦,江南城中一座最大的茶楼内,气氛却有些紧张。
江南商会的十几名中流砥柱将傅柏团团包围,只不过这些大男人的气势却被傅柏这名女子压了一头。
“傅...傅掌柜...”
商会长本来是想叫一声姑娘的,最后却还是制止住了。
虽然在此之前他便已经怀疑傅柏给他下套了,可是却并没有证据,可是从实际情况上来看,至少在今天,他真的明白了不少。
一切的背后秘密在今天终于将要公之于众。
“商会长,您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莫不是来找我讨要一个说法?”傅柏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会相信傅柏是一头小绵羊,傅柏用近乎碾压的手段打在了他们这些老油条的脸上,而在那个温顺乖巧的身体下却藏着一颗如同狮子一般的心。
商会长只是抬起头看了傅柏一眼,随后便低下头去,自己给自己斟茶。
“商会长您有话就直说。”
傅柏这句话说起来平淡无奇,可是在场众人却是如同五雷轰顶。
商会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也是有了些许变化,可是从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中可以发现他已经丧失了理智。
相比于银子来说,面子对于商会长更加重要。
随后商会长陡然笑了出来,扭过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众人都不言语之后,自己这才说道;“我等这一次前来是想要拜托傅掌柜一件事情。”
然而傅柏并没有给商会长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用手打断道,摇了摇头,表示有些不以为意:“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很是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以为傅柏会狮子大开口的商会长料不到傅柏竟然会表情如此平淡,当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商会长愣了愣,随后一声失笑:“怎么会呢?如果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处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当属傅掌柜莫属了。”
“嗨,我一个小女子只不过是想要赚一些银钱,至于别的事情,我也都已经不怎么过问了。”傅柏以退为进道。
有些荒谬的气氛弥漫在了整座茶楼之中,商会长虽然能够听懂傅柏内心的意思,可是没有一点机会的他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
傅柏语气平和,态度诚恳,似乎有着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理由,而这一切就像是傅柏布置好的局。
杀人诛心,和那些娇滴滴只会撒娇卖萌的大家闺秀不同,她傅柏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能够在那个时代做女强人,那么在这个时空她就可以做最大的女商人,男人是靠不住的动物,能够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头脑。
而这一点也是对于商会长最为讽刺的,因为他即使不管再怎么清楚这件事情,可是他却依然阻止不了。
商会长就这样有些荒诞的看向傅柏,他被从傅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给镇压住了,甚至一时间都开始恍惚了起来,没有能够组织起措辞的他只能失望的看向众人。
傅柏则是一边喝茶一边往茶楼外面看去,她现在是一手好牌,就要看怎么胡了,越是这样她便也就越不着急,傅柏就这样等待着商会长的回信。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商会长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点头说道:“傅小姐,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您想要什么。”
眼见摊牌的时间已经到了,傅柏抿了一口茶水,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坦诚布布公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现在就是想看看大家伙儿的诚意。”
“诚意?”商会长一愣:“不知道傅小姐,你口中的诚意是?”
“第一今年你们要拿出十万两白银来当作税收充盈国库,第二你们江南商会日后的所有买卖都要分出半成成立基金会,用于完善江南城所有公共基础设备,这第三嘛,便是你们出面上报户部,批准林家商号担任江南制糖行业的唯一商户。”
傅柏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完全哗然,双方对视片刻,商会长忽然大笑起来,只不过笑得是那样讽刺,不过傅柏的表情颇为淡然,并且诚恳得如同三岁孩童一般。
过了片刻,商会长这才深吸一口气:“傅掌柜的胃口怕是也太大了吧,小心把自己的胃口撑坏了。”
傅柏的三个条件不可不谓不锋利,随便抽出一条便是足够让江南商会抽筋拔骨的存在。
眼见自家利益受到伤害,在场众人商户的手掌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傅柏!你一个女流之辈竟然能够说出这话?”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真当没有人能够制约住你吗?”
“就是,江南是我们几代人呕心沥血的所在你一个外来户就像三言两语便要走?”
傅柏看了众人一眼:“哦?看起来各位掌柜的不太愿意,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也就不能勉强了。”
说罢傅柏便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就在此时商会长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还是商会长有头脑,小女子也不是信口开河,这些条件虽然能够让江南商会伤筋动骨,可最起码根基还在,而且江南商会家底雄厚,况且有皇商撑腰,十年八年差不多就能够回复回来了,退一万步说,拿出半成的利润修盖江南公共基础设施,也是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这是在给各位掌柜积德行善,只有老百姓念你们的好,你们赚的钱才有意义不是吗?”傅柏笑呵呵的说道:“我给大家时间考虑,不过也请大家不要浪费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