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镖头本想拿起茶杯喝口茶,茶杯刚碰嘴就被他狠狠摔砸在地上。
正好一个男人进屋,见到此状,吓了一跳。茶杯的碎瓷片甚至还弹到了男人的裤脚上。
他打量了一下陈镖头的表情,笑了笑,“陈镖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可是被门主责骂了?”
陈镖头瞥了眼来人,没有理会。
“喝口茶,消消气,”男人来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
闻人昭见二人的相处还有那男人的衣着,想来应该也是这长顺门的一个镖师。
“那两个小崽子跑了,”陈镖头重重哼了一声。
“那就去抓回来,这隋大城难不成还有咱们长顺门抓不来的人吗?”男人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们跑去的可是定南王府的宅子,”陈镖头道。
“定南王府?”男人喝茶的手一顿。
“定南王府和唐家交好,这可麻烦了。”他想到这里更是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还用得着你来说。”陈镖头瞪了他一眼,“若是再抓不回来,恐怕我这条小命不保。”
“这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何非要抓他们?”男人不解。
“我哪知道。不过好像是上头的命令。”陈镖头挤眉弄眼。
“啧,莫不是……”男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陈镖头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必须抓紧把人抓住,有什么法子吗?”陈镖头连忙求助。
男人想了想,索性一狠心,“不如直接扮成匪盗杀进去,抢了人就跑。若是他们敢反抗,那也怪不得我们。定南王府和唐家即使可怕,可是今晚之后,天高任鸟飞,他们也决找不出我们。”
“你想的倒是挺好。你可知道救了那两个小崽子里的一女两男中的那个女子武功有多么高。匪盗?恐怕就我们这种水平,再来个千八百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陈镖头不屑道。
“那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这般厉害?”男人不解。
“不知道,”陈镖头摇头,“或许是定南王府的人吧。他们世家不都是自己请师父自小教导嘛。”
“硬的不行的话……那我们不如把千星凡的坟刨了,那小崽子看见他哥死后都不得安宁,肯定会出府,到时候我们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如何?”男人又想出个好主意。
闻人昭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这样的腌臜主意也能想出来,真是个畜生。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陈镖头摇了摇头。“况且日后若是此事揭露,你让我如何立足于武林。”
“命都快没了你还立足武林?”男人一脸焦急。
但闻人昭却觉得对方这模样流于表面。
表面看上去为对方着想,实则不知道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两个男人边喝酒边谋划,结果主意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最后喝醉了更是侃起了大山。
闻人昭见没什么有用的,便决定先离开。她又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放回瓦片转身向内而去。
她想去找一找龚顺的书房。
果然,隋大城大宅子的布局都差不多。她很轻松就找到了书房。
书房外有不少侍卫在巡逻。不过这都难不住闻人昭。
闻人昭悄悄推开门进去,还好今天月光不错,再加上她眼力好,可以看清书房内的布局。
她先是打量了一圈,然后翻看书桌和书架上的东西。
可惜没什么重要的。
长顺门背后肯定有人,既然如此便一定有秘密。书房却这么干净,闻人昭猜测有密室或暗门的存在。
找了一圈,最终她站在一个博古架前,盯着上面的仙桃送寿石半天后轻轻转动。旁边的书架移开,里面赫然是一道暗门。
感受到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闻人昭走了进去。
里面就是一个小间的书房,桌案上都是各种书和册子。
闻人昭拿起一个册子,只见里面写着哪年哪月哪日芙蓉花、牡丹花、杜鹃花入冰池的字样。
这么机密的地方却写着这么普通的东西,恐怕这些字都另有所指。一时间想不出来,她索性先把这些记在脑子里。
拉开抽屉,刚想拿起别的册子看的时候,她的视线被一旁的匕首吸引。
闻人昭拿起匕首,盯着上面的一个圆形扭曲的花纹看了半晌后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轮回宗的标志。
原来,长顺门背后的人就是轮回宗。
闻人昭将整个密室检查一遍后离开,重新恢复了书架的位置,随后直接按照记忆来到了陈镖头的院子。
陈镖头已经睡下了。恍惚中他朦朦胧胧感觉面前好像有什么,睁开眼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人。
因为屋里光线暗,他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但下意识就想反击,却直接被对方一把掐住脖子。
“你……”陈镖头往常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此刻都用不上,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不停拍打对方的手,却只觉得自己在拍打一个恐怖巨力的铁钳。
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双眼充血,青筋暴起,甚至隐隐可以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就在陈镖头以为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对方一把松开手。
陈镖头“咚”地一声被甩到地上大口呼吸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闻人昭冷着脸看着面前趴在地上毫无尊严的男人。
她以往不会使用这么暴力的法子,可是千星凡死了,她已经没有兴趣慢慢谋划了。
“长顺门的背后之人是谁?”闻人昭冷冷道。
听着这句不男不女甚至明明人就站在眼前,却无法分辨声音方位的话,陈镖头打了个冷颤。
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人好说话,什么人杀气重,他自然能感受到。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痛快回答问题,便一定会死在对方手上。
“是……咳咳……轮回宗。”陈镖头连忙道。
“轮回宗……”闻人昭负手,“一直都是吗?”
“是,是的,一直都是,长顺门当初建立就是靠的轮回宗。”陈镖头此刻为了活命甚至恨不得把长顺门的发家史都给说一遍。
“是谁让你们去抓那两个少年的?”闻人昭继续问道。
陈镖头心头一跳,怀疑莫不是动作太大,被定南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了,“是轮回宗的一位大人。”
“哪位?”闻人昭语气有些不耐。
陈镖头以头抢地哭着道:“我真的不知道,轮回宗每次来人只见门主。任务也只说给门主一人听。这次他们让我们把人抓住后告诉他们,他们来提人。”
“芙蓉花、牡丹花、杜鹃花是什么?”
“什么?”陈镖头没理解,下意识想抬头,肩膀上却好像被人压上了一座巨山,让他动弹不得。
再次感受到对方的实力,陈镖头趴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颤抖。
“三年前四月二十六日,芙蓉花入冰池是什么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您去问李镖头,他应该知道。他和我是门主的左右手,我们做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知道我的具体任务,我也不知道他的。”
“李镖头是谁?”
“就是李青,就住在我对面的院子。”陈镖头现在恨不得把李镖头绑来打包送给面前的煞神。
“今天和你喝酒的是谁?”
陈镖头身子一颤,他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知道。看来那时候对方一直都在,可恨他们一点都没发觉到不对劲。
“那就是李镖头。”陈镖头忙不迭说道。
“今晚的事情我劝你识相。”闻人昭淡淡道。
“大人放心,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只是做了场梦。”
见对方这么惜命,闻人昭冷哼一声,一拂袖,陈镖头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她先按照陈镖头所说去找李镖头,屋子是顺利找到了,但是人不在。她的耐心越来越少,索性直接前往龚顺所在的主院。
推门进去的时候,床上帐帘撒下,只有一条女人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搭在床沿上。
闻人昭走到床边。
一只铁掌就拍了过来。
闻人昭飞身后退,扑过来的正是长顺门门主龚顺。
床上的妇人此时也醒了,见门主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打了起来,下意识用被子挡住自己就想尖叫喊护卫,哪知身上一痛,既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妇人眼中都是惊恐,加上角度的原因,竟然只能从余光看着墙上的两个黑影在缠斗打架。
闻人昭见那妇人想喊,索性躲闪之间直接拿起桌上的一颗枣打在对方的穴道上。
见对方如此游刃有余,龚顺不再托大便想下死手,左手拍出,闻人昭转身的同时,他冷笑一声,右掌狠狠一拍。
刚才那一招本就是虚招,为的就是欺骗对面这人露出空门。
可惜他还没得意完,右手手腕便被闻人昭一把握住。
龚顺心中大喊不好的同时被闻人昭右手咔咔点住好几个穴道。
他不解对方的举动,刚想反击,哪知下一刻,一股剧痛袭来。
赫然是闻人昭生生折断了龚顺的手腕。
他被迫半跪在地,表情狰狞,刚想痛苦地喊出声,却惊恐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刚才对方点的是他的哑穴。
闻人昭死死拧着对方的手腕,眼神毫无波动,她一把卡住对方的脖子,“我劝你识相,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龚顺眼中都是惊恐。
透过月光,他只感觉对方的脸平平淡淡,丝毫没有记忆点,只有那双眼,冷到了极致。
他想反抗,可惜在这双眼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是谁指使你们去抓千星焕他们的?”闻人昭解开龚顺的穴道,冷冷盯着他。
那做派赫然正是只要看见对方不识相,就掐死对方。
龚顺自然不敢装傻,开口说道:“是……轮回宗的白长老。”
“白长老?全名叫什么?”据闻人昭他们调查,轮回宗四大长老里并没有姓白的。
“叫白……白无道,”龚顺说话断断续续的。
闻人昭微微松开了些手,免得对方被掐死。
谁知龚顺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右手一挥,一大堆粉末就笼罩住闻人昭。
他见状得意地大笑出声,可是下一刻,越来越稀薄的呼吸让他双眼暴突,他不明白怎么回事。
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自己依然被掐着,而对面的人不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一脸嘲讽看着他。
“毒粉?”闻人昭冷笑一声。
她刚才就看见对方右手一直垂着,知道对方有后手,就故意露了个破绽,施展了个幻术。
不过这毒粉要是给暮斩灵看,估计会被嘲笑是小儿科的玩意儿,拿出来也不嫌弃丢人。
“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闻人昭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无谓,而是兴奋。
她这个样子,就好像很喜欢看人慢慢被折磨而死,就好像一只恶鬼正在这幅皮囊里渐渐苏醒。
龚顺此刻恐惧到了极点,绝望仿佛是无形的绳索紧紧绑住他,让他呼吸不得。
他害怕了,他不但害怕死,还害怕眼前这个人。
闻人昭见对方眼神从愤怒变成反抗,再变成绝望和恐惧,知道差不多了,松了手。
龚顺瘫倒在地上,形象比之刚才的陈镖头还不如。
闻人昭左手往后随意做了个“扔”的动作。
那妇人就晕倒在床上。
她随意蹲下,好整以暇打量着他,“我看着脾气很好吗?敢骗我?听说你还没有孩子?也没有父母了。那有喜欢的美妾吗?仇人也不少吧,你说我要是废了你再杀了你喜欢的美妾,把你扔出去,没了长顺门,轮回宗还会把你当个东西吗?你那些仇人还有被你欺压的下属会怎么对你?”
“想怎么死?被一刀一刀削去身上的皮肉?还是被点天灯?老虎凳?我法子很多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一个一个试,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就是……有些疼……哈哈……”
如此恐怖的话语,对方却好像在问“你喜欢吃什么,我们慢慢试”……
龚顺彻底怕了,他再没有了反抗的死。
“说吧,哪来的白长老?这次就没有机会了,若是还敢骗我,我说到做到。”
“大人,大人,”龚顺跪在闻人昭面前,彻底怕了对方的恐怖,“杨九仙因为办事不利被宗岱杀了,然后白长老就替上了杨长老的位置,我真的没有撒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