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师父满心欢喜收好布料,乐呵呵骑着三轮车离开。
从三轮车拉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布匹跟着姚菁菁黄嫂子一起回来,一群好事的婆娘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就连不认识的蹬三轮师傅还白得了两米稀罕的红色布料呢,他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就走了呢!难道这些布料都是拿回来给大家伙分的?这可是真是天大的便宜!
一群婆娘争先恐后跑到布堆这边,跟饿狼一般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腿脚不利索都被推倒在地,也顾不上身上是不是磕了碰了,嘴里大呼小叫着,紧紧攥着自己抢到的布匹说什么也不撒把。
婆娘都是这样,有新奇事情不往上凑那是比丢了钱还要难受,有便宜不赚王八蛋,不花钱的东西管他有用没用,那是多多益善。一边胡乱扒拉着一边瞎嚷嚷,这个这个好,我得要点,还有这个这个,我也想要点……
姚菁菁回屋子给黄嫂子倒水的功夫,就听到外边嘈杂喧嚣,抬头朝着窗子一看,好家伙,一群婆娘一窝蜂趴在布料堆上了,这是抢上了?
她急忙端着搪瓷缸快步出来。
黄嫂子急得直跺脚,这些布料本来就是瑕疵料,姚菁菁买来那是要批量做衣服的,要是被一群婆娘踩了扯了把好的布料都扯走了,这布料不是白瞎了?
急的黄嫂子就跟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挥舞着胳膊咧着大嗓门来回吆喝,赶走了这边顾不上另外一边,头发都被汗水打湿透了,一缕缕湿漉漉贴在额头上。
“都起一边去!咋没有一点眼力价呢,这些布料都是菁菁花钱买的,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啊……”
一听是花钱买的弄坏了还得赔钱,几个抢在前头的婆娘立马慌了,花钱的事情可不能干啊。慌得一把把手里攥着的布料扔了出去,嫌弃地拍拍手,就跟手里攥着的不是布料而是滚烫的烙铁似的。
“不对啊,那蹬三轮的不是没有付钱吗……”
一个满头花白头发身上穿着打补丁破烂衣服的的老婆子,三角眼一瞪,一脸的不甘心情愿,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白色纯棉布滚子说什么也不撒把,嘴里不满嘀嘀咕咕。
“那是用布料抵了他的车费钱!”
姚菁菁就感觉这个身穿打补丁衣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婆子有些面生,以前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个人。轻声解释一句,笑呵呵拉着黄嫂子到身边,她摆摆手算是跟大家伙打个招呼。
“这些布料是从县城布料厂买回来的,本来是想着做成衣卖的,既然大家伙都喜欢,卖给大家一些也无妨,市场价一块六毛九一米,邻里邻居的,我也就不卖贵了,我就要个一块五一米。现在天暗下来了光线也不好,布料上有个好歹大家伙也看不清楚,买回去我可是不退换的。”
“来,大家看中了哪块布料过来跟我说,我先给大家伙扯……”
这一下子原本乱糟糟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一块五一米可真不便宜,再说天黑看不清楚,要是买了不合适的布料人家还不退,这不是花钱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个弟妹,锅里还熬着小米粥呢,改天再过来看看……”
“你看看,我这出来找老母鸡的,拐个弯过来忘了这回事了呢,天黑了还不知道回家,明天的鸡蛋还不知道下到谁家去了!”
“我家狗崽子还没有回来吃饭呢,我得找孩子去!”
转眼间一群婆娘走的精光,只有那花白头发的老婆子还一直站在那儿攥着手里那块布料,乐得龇牙咧嘴,不停伸手在那摸索。
“大老远来一趟,喝口水啊……”
啊?听老婆子这么说话,黄嫂子同姚菁菁都有点傻眼。几个意思?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莫不是碰到脑子不清楚的神经病了吧?
“老婶子你是谁家的家属啊?怎么看着眼生……”
黄嫂子转到老婆子跟前压低声音询问。
“我就是这家的,我是周俊成的娘!”
啊!周俊成的娘!!!
黄嫂子同姚菁菁惊讶对视一眼,黄嫂子一张嘴巴都咧得都能塞进去鸡蛋了,姚菁菁则是一脸的惊恐。
卧槽,闹啥嘞,跟周俊成都没有混熟呢,这还闹出个婆婆来了?
“弟妹,你们可是回来了!这老东西真不是玩意!她天刚擦黑就来家里了,三个孩子正在家里玩着呢,孩子饿了回屋子里拿了黄瓜吃,老婆子过来就给抢走了!小如意以为她是个要饭拿着棍子往外赶她,老婆子上来就打小如意一巴掌……”
“小虎子小海洋看如意吃了亏,两个孩子过来跟老婆子干仗,这老婆子发了狠的,抡着棍子劈头盖脸就是打!孩子都挨了打!这会三个孩子都在我那儿哭呢!”
陈嫂子一阵风似的黑着脸跑了过来,两只手上还粘着面疙瘩,指着三角眼老婆子咬牙就是一通训斥。
“哼!真能瞎咧咧!俺儿定亲了是不假,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哪里冒出来的大闺女?大白天在俺儿这里胡吃海塞的,你们是土匪啊!赶紧走!俺儿可是营长,信不信我让俺儿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吃枪子!走走走,都赶紧走!”
老太太三角眼一瞪,把手里的白布往地上一扔,赶小鸡一样挥着胳膊就往外赶人。
老太太那黑里透着黄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把她们都赶走了,这些布料不都是她的了?
她今天一路打听着来到儿子周俊成的住处,她嫌弃地直撇嘴。
白瞎当营长了,竟然到现在跟她住着一样的黄泥土房子!得亏她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小儿子跟着来,来了也是受罪!
管他当不当营长的,只要每个月按时给家里的钱就行!
送院子里这么多的布料,那肯定是给儿子,给儿子的可不就是她老太太的?这还有错?
“你打小如意了?”
听说老婆子打了孩子,姚菁菁的脸顿时变了。
本来心里还害愁怎么跟老婆婆相处,既然老东西已经拉下脸来了,连装都不用装了,管她是不是周俊成的娘,直接开门见山的干吧!
从知道小如意是烈士遗孤那天起,就算是小如意对她再不敬,她也不会对孩子说一句重话,她管教孩子严格归严格,从来都不会舍得动孩子一手指头,这个老婆子上来竟然打了小如意一巴掌!
哪个给她的脸?
“打了又咋滴!打的就是她!野种一个,跑俺儿家里吃东西,大白天的打劫啊!”
“你再说一遍!如意是我闺女,这是她的家,别说是一根黄瓜了,想要老母鸡我都得给她买来炖了!你算老几,上来就上手!赶紧给我滚!”
姚菁菁脾气上来了,大步往老婆子跟前一站,个头又高块头又大,这气势如同泰山压顶般骇人,刚刚还呲牙咧嘴一脸嚣张的老婆子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
亲娘爷老子,这肥婆娘往跟前一站,那就是结结实实一座山啊,要是被她扑倒在地,不得压成薄煎饼了?
她突然神情一顿,有点傻眼。
等等,她就是那野种的娘?闹半天周俊成娶媳妇,就娶了这么个又肥又高的货色?这一顿饭得吃多少粮食?造孽啊!这要是真动手,她怕是打不过!
老婆子的一张脸成了变色龙,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黑。
“你,你,你到底是谁?”
“你,你就是周俊成娶的那个小寡妇?”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我男人好生生活着你竟然咒他!就凭着这句话,你也绝对不是周俊成的亲娘,赶紧滚吧!再给我瞎咧咧咒骂我男人,信不信我呼你!”
粗壮手臂朝着老婆子的方向一挥,一个黑影从外边赶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