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乐得直撇嘴巴,听周俊成跟他老娘的对话,这娘俩关系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和谐。周俊成绝对不是那种没有断奶的妈宝男。这很好!这样她跟老婆子起了什么冲突的话,也不至于他们娘俩合伙来对付她。
上一世她可是看了太多妈宝男联合老娘对付媳妇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他周俊成是妈宝男,姚菁菁也不是任凭拿捏受欺负的主,主打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她希望在她跟周俊成的婚姻存续期间,不要因为老婆子的突然出现闹得太僵,最好是好聚好散。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院子里走去。
在这里夏天有在院子里吃饭的习惯,周俊成已经张罗好了饭菜,饭桌就摆在屋檐下边,周俊成忙里忙外端菜摆碗的时候,老婆子一手攥着一个白面馒头猛炫,噎得脖子抻的老长,像是鸡打鸣一般呃呃呃直叫唤。
小米南瓜粥、西红柿炒鸡蛋,黄瓜小葱蘸大酱,炒土豆丝,或许是周俊成知道他老娘今天来的缘故,桌子上还有满满一饭盒鸡腿炖土豆,主食是从军区食堂带回来的雪白大馒头。
这伙食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相当上档次了。
姚菁菁领着两个孩子洗手在饭桌边坐下,老婆子倒是不含糊,攥着手里的大半个馒头一屁股坐在面朝南边的主位上。
老婆子伸手就要把那装满了小鸡腿炖土豆的铝铁饭盒拿到自己身边。
姚菁菁眼疾手快,一把把饭盒拿住放到了距离老婆子最远的位置,也就是同老婆子坐对面的周俊成的位置。
“来,辛苦工作了一天了,吃个鸡腿补补……如意跟海洋都来一个……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一定要得跟上啊……”
看着姚菁菁大胖手攥着筷子在饭盒里翻着鸡腿,分别把鸡腿夹到了周俊成同两个小孩子面前的饭碗里,急得坐在主位上的老婆子直接站立起身。
“小孩子会吃什么!吃了也是浪费!在我们老家,好吃的都要给当家的吃的!”
老婆子急得嘴唇直哆嗦,眼看着两个小孩子用筷子夹着鸡腿狼吞虎咽就是啃,都恨不得伸出手把鸡腿从孩子们的嘴里把鸡腿夺出来。
“呵呵,你家是哪里?”
姚菁菁一门心思要减肥,这会手里攥着一根黄瓜咔咔啃的正响,眼角的余光看一眼那急得鼻子尖都冒汗的老婆子,慢悠悠冒出一句。
“啊,我家在靠山屯啊……”
老婆子一时脑子发蒙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那啃着黄瓜的肥婆娘拿起筷子快速在铝铁饭盒里一扒拉,又夹了两个小鸡腿各自放到了两个孩子的碗里。
“哦,你们那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小孩子和男人,婆娘都不吃,这不我就不吃……”
老婆子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胖婆娘这是在这话上等着她上套呢!
她气得牙根都痒痒,这肥猪一样的婆娘脑子倒是不笨,怼人会得很!
一开始姚菁菁分鸡腿的时候,周俊成还以为姚菁菁挨个分,饭盒里一共五个鸡腿,一人一个。
他训练了一天本来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已经把他碗里的鸡腿啃得只剩下一点肉渣渣了,等姚菁菁跟周婆子说阴阳话的时候,他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看一眼气急败坏的老婆子,他把手上的肉骨头扔到一边,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讲真,他心里对周婆子一点亲情都没有,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早已经把仅有的骨肉之情都消磨殆尽了。
他从小就没有体会过母爱亲情和家庭的温暖。
周老婆子对他的称呼是小杂种、兔崽子,十六岁之前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就连老二都喊他兔崽子。
村长都看不过去,落户口的时候,给他起了周俊成的名字。
三岁那年,要不是邻居大爷把被大雪埋住的他从野外捡回来,在外边捡柴的他只怕是冻死了。
他三岁的时候她就生了老二,挺着大肚子在炕上胡乱打滚,疼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的时候,还不忘瞪大了眼睛骂他。她说都是他这个野种方的,要不然她生孩子怎么会这么费劲,当年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那就跟老母鸡下蛋似的,一撅腚就生出来了,哪里用得着费这个事?
他尽管年龄小却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他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哪里有亲娘管自己的孩子叫野种叫狗杂种,动不动就想着把他扔了?还让小小的他吃不饱穿不暖干着重体力活?她对他跟周老二的态度那叫一个天上地下,他恨不得踩死他,却又恨不得把老二捧在掌心里。
甚至他上学,都是村长帮着他争取的。
要不是他身体强壮耐折磨,只怕早已经被她折磨死了吧。
在农村老家没有儿子的家庭可是被人看不起的,他是家中老大,他懂事能干,为什么就是讨不了她的欢心?
倘若不是那年在雪地里飞奔捉兔子被征兵的同志看上了,只怕他也不能顺利参军吧?
周俊成低头吃着饭,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般闪现跟周婆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睛中的目光越发冷冽。
“哼,野种吃什么吃!吃了那也是浪费!我们老大那可是吃国家粮的干部,凭什么要娶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老太婆吊着一双三角眼气哼哼就是骂,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早知道这个婆娘这么难对付,就应该让老二一起来,打不死她!
“你说什么?你说哪个是野种哪个拖油瓶哪个是寡妇!”
周俊成手里的饭碗砰一下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眼睛一眯,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身上的煞气陡然炸裂,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连姚菁菁都忍不住打哆嗦。
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兵王,身上的煞气可不是盖的,看吧,惹怒了他,老娘都遭殃!
周老婆子后怕地打哆嗦,她眨巴着一双小眼睛一脸地纳闷,当年那个被她打得不敢还手的小杂种,怎么就突然这么厉害了?
“我都跟你说明白了吧,如意是我闺女,海洋是我战友家的孩子,他们哪个是拖油瓶?姚菁菁是我媳妇!哪里来的寡妇?”
周俊成一字一句沉沉出声。
“哎哎哎,周俊成,你老爹是不是早死了?她是不是寡妇?”
姚菁菁摸摸嘴边,歪着脑袋询问周俊成。
话音未落,老婆子砰一拳头重重捶在饭桌上,咬牙切齿蹭一下站立起身,指着姚菁菁咬牙切齿就是一通叫骂。
她怕周俊成,却是丝毫不怕这个死肥婆,她可是打听明白的,这肥婆娘跟周俊成关系差着呢,周俊成都要跟她离婚了。
“你这个丧门星死肥猪,你反了天了,你竟然咒我男人死!我男人活得好好的呢……”
“啊?你男人好好的,你不是寡妇啊……那哪个是寡妇呢……哦,你是在骂我吗?那更不对了,我就感觉你不是他亲娘,哪里有亲娘自己儿媳妇是寡妇的,这不是咒自己亲儿子死吗?他是你捡回来的吗?”
姚菁菁啃着黄瓜冷冷嗤笑。
老婆子瘪瘪嘴心虚看周俊成一眼,气哼哼重新坐下,埋头就是干饭。
“你不许骂我妈妈死肥猪!这非常不讲礼貌!”
有周俊成姚菁菁撑腰,小如意也丝毫不惧怕老婆子,厌恶冲着老婆子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嚷嚷一句,继续埋头啃碗里的鸡腿。
哼,既然爸爸妈妈都怼她,那这婆子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怼就完了,今天爸爸买的鸡腿那叫一个香,得使劲吃。
下意识里,小如意对姚菁菁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妈妈,尽管嘴上喊她妈妈还是非常困难。
小孩子饭量小,一个鸡腿完全就能吃饱了,第二个鸡腿啃了一点点,说什么也吃不了。
小海洋今年八岁饭量倒是大一点,两个鸡腿啃的干干净净。
“爸爸,吃不上了……”
小如意指指碗里剩下的一个鸡腿。
老婆子激动地蹭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顿时两眼放光,筷子都来不及拿,伸出手就要过来端那个碗。
“吃不上喂狗……”
“给我……”
姚菁菁同老婆子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出声。
“啊,妈妈,给她吗?”
小如意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指着老婆子天真询问,伸出手放到碗里的那大半个鸡腿拿在手里,嘴里咯咯笑着连连喊着。
看老婆子的筷子已经夹住了鸡腿,小娃娃往回一缩,接着手里的鸡腿就掉到了地上。
“妈妈,这怎么喂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