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更奇怪了,西苑的郡主受宠,为何咱们东苑的夫人和陆妈妈却吵起来了?”
牡丹微微伸了个懒腰,笑着乜斜了鹦鹉一眼:“这谁能知道啊,好了,不要问这些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鹦鹉却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姨娘怀孕的时候,侯爷可没有封赏下人,如今郡主一有喜,侯爷就大加封赏,姨娘就没有一丝不高兴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牡丹忽地拉下脸,“这不是你一个丫头该问的,下去吧,紫菀!”
外间的紫菀立马便进来:“姨娘可有什么吩咐?”
牡丹点头:“伺候我睡下吧,我困了。”
紫菀正儿八经地学过宫中的规矩,一言一行莫不是大家丫头的风范。
她又不多话,且伺候牡丹十分精心,才来了一天,牡丹就对紫菀紫萱两个丫头十分放心了。
鹦鹉跟在黄鹂身后退出来,朝着身后努努嘴,很为黄鹂打抱不平:“姨娘也太糊涂了,她们才来了一天,姐姐可是在姨娘身边伺候了将近一年了,姨娘怎能冷落姐姐,去重用两个新来的呢?”
黄鹂笑道:“紫萱紫菀毕竟规矩学得好,位分又在我之上,且还是郡主拨给姨娘使唤的,姨娘稍微厚待她们一些也没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倒是有一句话要提点你,姨娘不喜欢多话的人,往后在姨娘身边伺候,切记要谨言慎行,像今日这般问东问西,可是不行的。”
鹦鹉吓得吐了吐舌头:“姨娘原来这么严厉的么?我还以为牡丹姨娘性子很好,平常对姐姐很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话说得很叫人不舒服,黄鹂蹙了蹙眉头,没再跟鹦鹉说话。
夜半时分,鹦鹉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再回来,刚爬进被窝,大炕那头的黄鹂就轻声问道:“你去了哪里?”
鹦鹉一顿,忙讪讪笑道:“我……我去了一趟茅厕。”
“是么?”
黄鹂支起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外头下雪了呢,咱们屋里就有恭桶,你为何不在屋里解手,非要冒着风雪跑到外头去上茅房?”
二月份的雪原仍旧会下雪,夜里更是冷得很,许多屋子里都设置了内间,专门放置恭桶用,就连下人们的屋子也不例外。
没有道理放着屋子里的恭桶不用,却顶着风雪跑到外头去。
鹦鹉依旧讪讪的:“我……我不太习惯在屋里出恭。”
黄鹂打了个哈欠,翻过身,背对着鹦鹉:“你以后可得习惯,不然,寒冬腊月怎么办呢?出去一趟去茅房,还得穿上大衣裳,这一冷一热最是折磨人,很容易就把人给折腾病了,快些睡吧,明早还得伺候姨娘呢。”
离积翠园不远的揽翠居内,彩云和彩音两个人共睡一屋,可夜色已深,彩云还在翻来覆去。
听着炕那头的彩音没有动静,她就试探地小声问了一句:“彩音,你睡着了吗?”
过了好大一会儿,彩音才轻声道:“没有,你也睡不着?正好,既然你我都睡不着,那咱们就干脆起来聊一聊吧。”
彩音要爬下炕去点蜡烛,被彩云给制止了:“别,就这么说话吧。”
彩音冷哼了一声:“也对,黑夜里看不见彼此的神情,这样说起话来还自在,省得一会儿下手的时候,你忽然之间就心软了。”
彩云顿了顿,才急促地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姊妹这么多年,在永恩伯府就一处当差,又跟着夫人一块来了雪原,彼此不是亲姊妹,却胜似亲姊妹,你就这么想我的?”
“不然呢?”彩音的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讥讽之意,“你说你把我当姐妹?彩云,我求你不要再说笑话了,你把我当姐妹,就能随意污蔑我?你明知道不是我告的密,可夫人一问你,你就什么都说了,还非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一时情急,一时害怕,所以才口不择言,旁人不知道,我却最是知道,你胆子很大,才不会因为被夫人问了一句,就吓得说错话了,一定是夫人许诺了你什么,所以你才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是不是?”
黑暗中,彩云一直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彩音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谁像我一样,是个实诚心眼,夫人问我,我还在维护你,彩云,你老实跟我说,夫人是不是告诉你,咱们两个人只能留一个?”
彩云的呼吸一顿,随即又急促起来。
虽然不曾说话,可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彩云,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犯傻,夫人都是在骗你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让你我二人自相残杀,无论是谁活下来,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你仔细想一想,一个杀了人的丫头,侯府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她呢?彩云,你可千万不要犯傻,陆妈妈欺凌夫人的时候,你我二人选择袖手旁观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要被夫人所抛弃,而今之计,只能是尽力保住性命,哪怕跟着犯了错的珠姨娘去庄子上住,也好过留在夫人身边担惊受怕!”
这回,彩云终于说话了。
“我不要去庄子上!京城里的庄子,过的日子都很苦了,更不要提在雪原的庄子里,下人们过的日子比猪狗还不如!既然夫人许诺,叫我留在她身边做大丫头,那我为什么还要跟着珠姨娘去庄子上受罪?”
彩云的呼吸声不知道何时已经近在耳边,彩音这才惊了一跳。
可已经晚了,彩云的双手已经狠狠地掐上了彩音的脖子。
“彩云……你放开我……”
彩音奋力挣扎。
“你这个蠢货!夫人能想到这一招借刀杀人,分明是让你我都没法活着!你杀了我,你也不会留在夫人身边的!”
“你骗人!”彩云已经疯魔了,她的双眼血红,唇边带着冷笑,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夫人已经答应过我了,只要我做成此事,我就仍旧是她的心腹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