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秾气得脸色发白,偏生无法说一句话。
身边除了彩云,可都算得上是尹月牙的人。
她若是在此时此处发落牡丹,牡丹若是身子有恙,她必定会落人口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她生了儿子,再想个法子除了尹月牙和那个小兔崽子,她就是侯府唯一的主母。
到时候,还处置不了牡丹这个小贱人么?
她便冷冷地瞟了一眼牡丹:“你运气好,有了侯爷的孩子,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既然有这样的福气,那就日夜跪在佛祖面前,求佛祖保佑你和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可别学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小人,怀了个身子,就到处宣扬,眼睛都长到头顶了。”
“可惜呀,却糟蹋了自己的福气,到头来,什么都没了,牡丹,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这可是明晃晃的威胁。
牡丹脸一白,咬着嘴唇笑道:“多谢夫人提醒,夫人放心,妾身拜佛一向虔诚,佛祖怜惜妾身,必定不会叫妾身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陆华秾收敛笑容,冷冷地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前头便是西苑了,我不劳你送了,快回去吧。”
回去瞧瞧尹月牙那个贱婢是死是活。
想到尹月牙昏过去了,陆华秾就忍不住得意地笑。
贱婢就是贱婢,福分浅,撑不起这样大的福气,所以才动不动就晕过去。
若是尹月牙这一胎难产的话……
陆华秾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真是奇怪,尹月牙的身子康健,自从怀了身子,身边便围了一圈伺候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就请了府医去看,怎么可能虚弱到说两句话就倒了呢?
看尹月牙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要么,就是尹月牙有隐疾,要么,就是尹月牙受了什么刺激。
前者先搁置一边,就算尹月牙有隐疾,也不会大肆张扬。
东苑又犹如铁桶一般,下人们嘴巴严得很,轻易撬动不开。
想要从她们最终得到有用的消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抛开隐疾一事,那就只剩下受到刺激了。
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呢?
陆华秾一边走一边想,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当时,她是故意气尹月牙的,所以说了句明珠公主。
本来么,一个皇家义女,就算上了玉谍,成为了高原郡主又如何?
假的就是假的,现在皇上看在荆州王的面子上,对尹月牙还算是有些赏赐。
可跟真的公主相比,尹月牙这个高原郡主又算得了什么。
尹月牙好像就是听到这个才晕过去的。
难道尹月牙是被气晕的?
陆华秾忍不住笑了。
她还以为尹月牙这个贱婢多有本事呢,原来也是个不经吓唬的。
光是听到明珠公主四个字,就能晕过去,若是将来站到了真的明珠公主面前,岂不是要被当场吓死?
她冷笑着摇摇头,真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呀。
事到如今,陆华秾反而不想让安王上位成功了。
安王恨她入骨,哪怕安王不记恨从前,也不会给她什么好处。
到时候,她是武安侯的未亡人……哦也不对,秦勉一心跟着荆州王,若是安王上位,秦勉就是逆臣贼子,她这个侯门主母不仅做不成,还要丧命!
陆华秾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她掉进了安王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她怎么这么蠢!
她差一点就杀了秦勉,成为了安王手中的那把刀!
等安王用过之后,就会将她这把刀折断。
除夕那一晚,陆妈妈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是她自己糊涂,还美滋滋地想着等安王上位之后,她会有怎样的荣光。
如今想明白了,陆华秾就忍不住打摆子。
她虽然是一颗棋子,可也多少知道安王的一些布置。
安王在金珠府藏着一群死士呢,专门为了刺杀秦勉或者尹月牙。
尹月牙从不出侯府,这侯府固若金汤,东苑更是被护卫得苍蝇都飞不进去,那群死士杀不了尹月牙,只能杀秦勉。
棣棠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秦勉等人出城遇到了歹人围攻吗?
陆华秾可不信那群人是歹人。
必定是陆妈妈见势不妙,想要提前动手,仓促之下,却误杀了棣棠。
陆华秾忍不住为秦勉的处境而担忧。
海棠是安王的人,若是秦勉陷入了海棠的温柔乡之内,岂不是现在就很危险?
更不要提那些暗中埋伏着的死士了。
秦勉一死,她这个侯府主母算什么?
尹月牙虽说不是荆州王亲生女,可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有自己的封地和俸禄,还有孩子傍身,秦勉又给了她那么多金银珠宝,尹月牙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不成问题。
哪怕安王上位,尹月牙大不了带着孩子隐姓埋名。
一个贱婢习惯了过苦日子,再变成平民百姓,且手中有那么多钱,自然不觉得苦。
可陆华秾不一样,她从小到大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除了回到京城的那段日子,就没怎么受过苦。
若是让她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百姓,她可受不了。
更别提,安王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祭奠死去的两个爱妾。
陆华秾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处境,就心生恐惧。
秦勉不能死,秦勉得好好地活着,安王也决不能上位!
她得想个办法,助秦勉扳倒安王。
说不定看在她有这个功劳的份上,荆州王也会认下她做养女,封她一个郡主当当。
到时候,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跟尹月牙这个贱婢平起平坐了。
而且,社稷之功可不能辱没,不是尹月牙这个贱婢能比得上的。
等她回了京城,再苦心经营几年,不愁不能将尹月牙踩在脚底下。
毕竟来日方长,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确保秦勉活着。
陆华秾一着急,就想到了身边的几个大丫头。
她连忙抓住柳叶,厉声问道:“侯爷现在巡城走到哪里了?”
柳叶自然不肯说:“夫人恕罪,奴婢不知外头的事情。”
“那谁知道?”
“魏先生。”
陆华秾眉头紧皱,忙道:“快带我去见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