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抚摸,让她颤栗。
春芽抵抗不住,只能闭上眼,深深吸气:“三爷这么急着让奴婢去死,是想杀人灭口么?”
“三爷担心奴婢说出实情,让府中人都知道奴婢是三爷买回来,摆在侯爷身边的棋子?”
云晏却没恼,反倒掌心沿着她肩颈线条缓缓滑动,继续攻破她的防线。
“还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就好。是棋子,便要有用。我爹他已经不在了,你这枚棋子就没用了。”
“一枚弃子,留你何用?”
春芽攥紧手指,眼帘紧阖,“三爷您教教奴婢,奴婢现在怎么才能活?”
云晏眼神薄凉:“问我?那你便问错人了。”
“对我来说,取了你的性命就是最妥帖的法子,一了百了,永无后患。”
春芽胸口起伏,却仍保持着声音的柔媚,“可是对于高手来说,棋盘上就不会有没用的棋子。看似已经无用的弃子,倘若用好了,依然能盘活棋局,赢得大胜。”
云晏却意态阑珊:“哦?姑且听你说说。”
他说得漫不经心,指尖趁势滑下,随着她的胸口一起跌宕。
春芽被他摸得轻颤,“尽管老侯爷不在了,可这偌大的侯府还不是三爷的。三爷难道就这么认输了?”
云晏长眉倏然挑起,手上微微加劲,肆意揉弄,“你这是何意?”
春芽昂首,目光晶灿如璃:“在新家主身边,三爷依旧还需要眼线。唯有知己知彼,三爷才有可能翻转棋局不是?”
新任家主,是老侯爷嫡子——二公子云毓。
云毓命格特别,天生有佛缘,打小就养在寺庙里。春芽进侯府以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云晏心下满意却眸色疏离,一声轻嗤:“可惜他心里只有佛法,对女子不感兴趣。”
“你啊,没这个本事。”
春芽咬住嘴唇:“奴婢有!……只要他是个男子,奴婢就有本事撩动他的凡心!”
她抬眼从镜中定定凝住云晏:“奴婢是扬州瘦马,打小儿学的就是侍奉男子的招数。奴婢还有许多看家本事,没来得及一样儿一样儿使出来呢。”
“三爷既花那么多银子买了奴婢,尚未尽其用,就这么轻易就舍弃了,岂不折本?”
云晏眼中隐约泛起一丝涟漪,“话虽如此,可爷又凭什么信你?”
春芽酸涩一笑:“三爷怎么忘了,奴婢一家人的性命还攥在三爷手心儿里。奴婢一人的生死倒不要紧,难不成奴婢竟敢将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么?”
春芽瞧见,云晏眉眼舒展开,显是有些信了。只是他依旧不肯松口答应,仿佛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
春芽垂下眼帘,片刻后索性起身,旋了个身儿,整个人便酥若无骨地滑入云晏怀中。
一股少女幽香直冲鼻息。
云晏一怔,下意识伸臂扶住她身子。
她仰头凝视他,眼中不见桀骜,唯有深深的眷恋:“三爷买了奴婢,却还没要过奴婢呢。不如今日在此处,三爷就容奴侍奉一回。”
春芽吹气如兰,神秘地压低嗓音望向窗外,“三爷你瞧,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不公的那老侯爷终于死了,他的棺材就在窗外。他的在天之灵定没走远,就在那看着呢。”
“还有大夫人、侧夫人们,她们自幼欺你辱你,折磨你娘……她们也全都在窗外呢。”
“三爷这会子在这儿与奴欢爱一场,心下岂不痛快?”
一个巴掌甩在春芽脸上,“大胆!”
春芽软软倒地。可是她却如胜利者一般扬起明媚笑脸。她感受到了,三少爷他,身子那处已是起了反应。
雄浑高起,煞为可观!这一身宽大的孝袍,都压不住!
春芽逶迤在地,也不呼痛,只抚着香腮,猫儿般的媚眼,一眼一眼瞟着他笑。
——男人啊就是这样儿,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甚至就连怒火,都能勾动欲念。
云晏约略有些狼狈,向后倚住桌案,用力吐纳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平复下去。
春芽便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腰软如柳:“三爷这回可信了奴婢有这本事?”
云晏竭力不动声色地长长呼吸,长眸居高临下斜晲着她:“你是爷亲手挑的人,爷自然知道你有这本事。若你办不到,岂不是爷看走了眼?”
春芽便笑:“三爷说的是。”
她故意又贴上去:“三爷的眼力真好,想必三爷的腰力也自了得……”
她沿着他腰带缓缓下滑的手,被他一把制住。
可她就算手腕被制住,指尖却依旧寻了空隙,在他腹上灵巧弹了几弹。
春芽相信自己没看错,云晏终究脸红了。
春芽趁机道:“三爷想要奴婢,又何必还要苦苦压抑自己?奴婢是三爷的人,三爷叫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
云晏长眉陡然一拧:“爷又不缺女人!你若只会为爷做这个,那爷便没必要留着你!”
春芽黯然垂下眼帘,不过依旧桀骜地妩媚轻笑:“三爷是三爷,家主是家主!三爷久在花中走,可是家主却是自幼修佛。三爷能抵抗奴婢,家主可未必!”
云晏长眸轻眯:“你真有把握?”
春芽妩媚一笑:“奴婢说到做到。若不成,奴婢甘愿受罚。”
云晏终于点头:“那就给你个机会试试。”
春芽伏身过来,贴住他手臂轻轻滑动,讨好他:“若能办成此事,三爷放了奴婢一家人去可好?”
随着她那曼妙的贴合,云晏呼吸便也是隐约便急:“好好办你的事。若办得好,爷自不会亏待了你。”
说到最后,他已是咬牙切齿。显是快要把持不住。
门上却在此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他立即伸臂推开她,闪身到门边,压低声问:“什么事?”
门外人也同样低声答:“主子,二爷已经到了。”
春芽心下也是一跳。
这么快。
云晏回眸向她递了个眼色,然后打开门,向外扬声吩咐:“弓弦可备好了?”
管家三保从月洞门那边疾步走过来回话,“已经备好了。”
云晏又扬声道:“……伺候你春芽姑娘上路吧!”
三保微微一顿,便也还是向后一招手。家丁手执长弓鱼贯上前。
云晏退后一步,让他们进去。
春芽早已在拜垫上跪好。
纯白素衣。
黑发迤逦而下,滑过膝弯,垂于地面。
她轻轻闭眼,长长伸出脖颈,等着家丁们将长弓套上。
羽扇般的长睫,凝着一滴清泪,轻轻而颤。
云晏负手而立,满面的清冷无情。
家丁手脚麻利,一左一右站好,长弓套住春芽脖颈。
管家三保又看一眼云晏。
云晏点头:“送春芽姑娘上路。”
门外一排青壮家丁齐齐扬声重复:“恭送春芽姑娘上路!”
三保便也只能叹口气,松开了稳住弓弦的手。
转身前,在春芽耳边低声道:“黄泉路远,姑娘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儿吧。”
绞颈而死,是弓弦一丝一丝绞入皮肉,一点一点断气,过程漫长而痛苦。
“谢保叔。”
春芽紧闭双眼,睫尖儿上的那一滴清泪随之滴落,跌碎在了青灰色的地砖上。
三保叹口气,退开,“动手吧!”
两边家丁一齐用力,弓弦拧着麻花劲儿向春芽脖颈绞入。
绝望的窒息铺天盖地而来。
天,仿佛黑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一阵杂沓的脚步。
“住手!”有人凛声轻喝。
那嗓音如金玉相击,华贵而又清脆。
紧接着便是云晏惊讶的呼声:“二哥?”
那声音淡淡应了声,却脚步未停,冲进了门来,直接走到了她面前,抬手按住了她颈上的弓弦!
僧衣扫过她手背,幽幽佛香染上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