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萌软萌的脸蛋儿配着有些低落的表情,像极了幼时的长姐。
小丫头抬起头看见了萧斐然,嘟着嘴道:“你也是来找我母妃的吗?”
“是。”萧斐然上前,蹲在她面前,眸中柔软,他本想摸摸小丫头的脸蛋儿,却想起自己的手常年摸刀枪,粗糙的很,顿了顿,他开口,“公主怎么了?”
“母妃肚子里的小弟弟没有了,”小公主叹气,像个大人一般,“母妃难过的生病了,没人陪我一起玩。”
宫女们规规矩矩站在一侧看护,自然不会放任她到处乱跑,只好放在殿里看着。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怎么也闲不下来,却又不敢打扰娘亲,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
“你不记得我了吗?”萧斐然哑叹一口气,笑道,“我还给你过过一岁生辰。”
“一岁的生辰本公主哪里记得?”小公主高傲地抬起下颌,“既然一岁时便认得我,你怎么后来不来了?”
萧斐然哑然失笑。
“阿笙,不可以这样讲话。”萧贵妃的声音传来,有些严肃,“叫小舅舅。”
宋笙连忙下了秋千,小小的人儿礼数倒是学的很不错,规规矩矩唤了一声:“见过小舅舅。”
萧斐然眸色沉沉,后知后觉起身看萧贵妃。长姐变了很多,曾经在府中很是爱笑,如今却是板着脸居多,看上去很难和他记忆中的脸颊重叠在一起。
宋笙被宫女带着下去了。萧斐然恍然回神:“长姐。”
宫女忍不住开口提醒:“萧将军,应该叫贵妃娘娘。”
“本宫的亲弟弟叫本宫什么也用得着你管?”萧音柔蹙眉,凉凉道,“都下去吧。”
丫鬟们规规矩矩行礼退下。
萧音柔瞧了他半晌,忍不住笑:“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萧斐然掩下眼中的神色。挑着眉坐下,漫无目的打量翊坤宫,笑容一如少时,带着调侃,“听说你十分挂念我啊,看来我还是比兄长重要些。”
小时候因为一碗排骨分给萧流云多了些,萧斐然差点气的闹翻整个萧府。
“还计较啊?”萧音柔细细看他的眉眼,心疼道,“多年不见,你却是不如当年自在。我一直很愧疚,若是我在宫中地位再高些,萧家也不至于战战兢兢。”
“你还要怎么爬?”萧斐然笑意渐失,“你已经是贵妃。萧家不需要你一个女子扛起责任。我和兄长还没死。”
萧音柔眼眶含泪:“我何尝不想做皇后?只是陛下待我好,不过是因为萧家。我再爬,也爬不上去。”
“他当真对你一点真心也没有吗?”萧斐然一双冷淡的眼眸多了几分不解,“你当年不是真心爱慕那人?他没有被你打动丝毫?”
怎么会没有?
萧音柔太清楚了,她与宋儒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年轻时,她也幻想过宋儒会爱上自己,只不过在宫中多年,她看清了下作的手段,看清了帝王的无情,也再没了奢侈。
二人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下,早已不剩丝毫。
“你懂什么?”萧音柔整理了情绪,还是淡淡笑着,“你娶个姑娘不就懂情爱了吗?”
“娶谁?”
萧斐然面无表情,“一不留神就让人家姑娘守了活寡,耽误一辈子。”
“不许这么说。”
萧音柔蹙眉训斥,“你是我萧家的男儿,是要给萧家传宗接代的人,你若是出事,长姐也不活了!”
不是还有兄长吗?
萧斐然这么想,却也不想说出来。免得惹长姐生气。
“凌家那女给你气受了?”他不自觉想问问,“你俩在闺中便不对付。”
“也正常,进了宫的女子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萧音柔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四方的墙,叹气,“陛下格外宠爱她,可能是图个新鲜吧。”
“她还敢欺负你,”萧斐然冷冷道,“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一脚把她从墙上踹下去,留的这祸水白白害你!”
萧音柔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出了声:“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会收敛性子?”
我越这样,他越放心。
萧斐然内心十分清楚陛下的试探与忌惮。
姐弟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宋儒身边的掌事太监便来催促:“贵妃娘娘,陛下晚膳会来翊坤宫用膳,请您先备着。”
萧斐然挑眉,与萧音柔对视一眼,二人知晓这是陛下来催了。
“贵妃娘娘保重身子,臣弟告退。”
萧斐然恭恭敬敬行礼,起身离去。
萧音柔瞧着大太监带着萧斐然往宫门走去,忍不住红了眼眶。
红珠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娘娘,二少爷聪明的很,知道如何明哲保身。”
这是萧家带来的丫鬟,自小在萧府长大,也是萧音柔的心腹。
“本宫已然活成这样了,”萧音柔凄然笑笑,“斐然不应该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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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生辰是四月十五,圣上最重孝道,自然是要大办的。
一转眼,就到了生辰这日。
所有的臣子王爷携妻女入宫贺寿,吉时还未到,宫门的马轿便停满了一侧。
孟家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姑娘,到了。”佟春搬了小凳放到轿前,撩开车帘道,“外面有些凉,小姐要不要披件外衣?”
“不用了,”孟知锦淡淡起身,“不合规矩。”
说罢,被佟春搀扶着下了轿。
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孟知锦眯着眼睛看这偌大的皇宫。
紫禁城的墙可真高啊,红墙绿瓦,不知更迭过了几代。路上的宫女太监皆匆匆忙忙,头都不抬的奔着主子,看着让人心累。
“哇,好气派啊。”
后面的马轿也停了下来,孟宛姝也下来,眼中闪过羡慕,“不愧是皇宫。”
孟家大大小小的人也不少,孟老爷子携妻女还有三个庶出姑娘前来贺寿。
孟知晓默不作声地悄然打量一番孟知锦。
她敏锐地发觉,孟知锦的穿衣风格好些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她这个大姐姐从前最喜奢华,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件俗物。
只是———
孟知锦今日却只是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裙,料子确实也不算昂贵,看上去中规中矩,首饰也没有多带,但气质却不同旁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息。
单单站在那里,就比旁的女子吸引人。
刚站稳脚,后面也有辆马车停了下来,撩开帘子,原来是黎家。
孟知锦瞳孔猛地一缩。
黎家,黎芸。
上辈子她最恨的女人莫过于她了。临死都没有斗过她。
黎家在朝中的地位比较特殊,黎老爷子是开丞相之一,黎老夫人过世早,子嗣不多,所以格外疼惜黎芸这个嫡女。
黎芸的风格与孟知锦恰恰相反,如果说孟知锦是一朵骄傲带刺的玫瑰,那黎芸一定是柔弱的水仙花,既有手段有个性,又有头脑,为宋意出谋划策也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