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误会,”那千金直勾勾看着孟知锦,话里话外在说谁不言而喻,“今儿黎姐姐正巧在,孟三姑娘不妨说说,我们也好好听听。”
孟宛姝闻言,立马红了脸,带着哭腔道:“妹妹不敢。”
“让你说你就说说,”孟知锦歪着头,“我倒要听听,我是苛责你什么了。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
佟夏也道:“三小姐,我家姑娘对妹妹们好的没得说,连老夫人都连连夸赞,怎么到您就亏待下了?”
孟知晓此时弱弱发言:“三妹,大姐姐对我们不薄…”
“这还偏心呀?”另一个千金像是吃惊一般。
“姐姐只是提醒我罢了。”孟宛姝咬着唇,眼泪欲掉欲不掉,“并没有真心要罚我的意思。”
那几个千金切一声,摆明了不信。反倒同情了些她。
黎芸啧啧,上前贴心道:“知锦妹妹,你也是府中长嫡女,万万不可让旁人有了话茬的把柄。”
“姐姐这话如何说?”
孟知锦眨眨眼睛,懵懂无知似的发问,“姐姐也有庶妹,难道庶妹的关系和你如同亲姐妹?”
话音刚落,站在一侧的几个黎家庶女脸色都变了。
黎芸有些手段,在黎府把她们压的死死,甚至太后的寿宴都没让去。
众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都默契地不吭声。
“自然是亲姐妹,”黎芸嘴角笑意差点儿没挂住,“不过这嫡庶还是有别,只是大家同处一屋檐…”
“那姐姐这话妹妹便不懂了。”孟知锦打断,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方才姐姐说要对庶妹好些,现在却又说这嫡庶有别….”
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那不知,到底如何算好?”
众人更沉默了。
孟宛姝咽了咽口水,试图插话:“大姐…”
“妹妹不必说,我都懂。”孟知锦继续打断,同情似的,“都怪我,平日忘了问妹妹的感受。”
她微微叹气,“我听闻黎家几个庶妹都没有去太后寿宴,想来是不喜欢的。下次我也不会带上你们,免得觉得是我逼迫。”
孟宛姝脸绿了。
佟夏憋着笑撇过头。
黎芸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都僵了,斟酌了半晌:“嗯…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孟知锦声音大了些,惶恐道,“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啊?那是?”
黎芸张了张嘴,没说出半个字。
“罢了。大家吃茶吧。”她垂下眼睛,带些委屈,转身叹了口气,“妹妹怎么咄咄逼人。”
“我可没有。”孟知锦像是要自证一样,“看看我这两个妹妹衣裳的布料,那不是和我一样吗?我用什么她们也用什么,从未苛责。”
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指般看了看黎家庶女,“倒是姐姐府里的庶妹们穿的可不如你。”
一开始挑事儿的千金一看势头不对,立马出声打圆场:“哎呀,可别闹不愉快。黎姐姐快上茶吧,我们说了半天话,都口渴了。”
婢女们连忙上前把茶盘放下,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离开。
孟宛姝面如土色,气都不敢大声喘了。站在孟知晓的身侧尽量降低存在感。
“三妹,我说过了吧,祸从口出。”孟知晓目视前方,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
众人聊着天,一晃就好几个时辰。有些千金上来主动朝孟知锦示好,笑着赞她衣裳好看。
黎芸也站在对面和几个姑娘聊天,瞧了眼天色,眼睛微微垂下,再抬起却是歉意:“突然想起父亲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姐妹们自便,我稍后就来。”
“哎,那姐姐快些去。”一个千金连忙道,“可别让黎伯父等急了。”
孟知锦闻言,微微侧头,不经意似的瞥一眼黎芸离去的背影。
过了一阵儿,她起身道:“佟夏,我瞧见那边的海棠开的似乎更好,走吧,陪我去瞧瞧。”
说着,笑着同几个姐妹打了招呼,施施然顺着黎芸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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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课也下了,宋意收拾了东西出了侧厅,把课本递给了蔡恒,眼眸微眯,打量了一番来来往往的学子,轻声道:“回府吧。”
“是。”蔡恒跟着绕开侧厅,往府邸大门走去。
路过正厅,女子的娇笑声传来,宋意微微抬眸撇了一眼:“今个儿什么日子?”
“听说黎家姑娘今日让所有未出阁的姑娘们来赏花。”
蔡恒规规矩矩回禀,“时辰不早了,估计一阵儿也要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女声突然传来:“哎呀,怎么冒冒失失的?”
“姑娘,姑娘没事儿吧?”
宋意停了脚步,侧头望过去。
一女子有些狼狈地弯着腰整理裙摆,跟前的婢女忙着拿手帕在她身上擦拭,慌张得很:“没有烫着吧?”
“还好。”
那女子柔声细语,“不碍事儿,你快些去苑里给我找个新的外披。”
“好。”
那丫鬟起身,正要小跑离开,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宋意,吓了一跳,连忙护住身后的姑娘,“什么人在那里?”
宋意转身背对着他们,朗声道:“姑娘,无意冒犯。”
蔡恒也小心翼翼撇头。
黎芸羞道:“公子是在父亲这里听学的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我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宋意沉默一阵儿:“天气凉了,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外披,未曾用过,姑娘拿去应急罢。”
“那就多谢公子了。”
蔡恒远远地扔过去,那丫鬟连忙捡起来给黎芸披上,这才松口气:“公子,好了。”
宋意转身,与黎芸正巧对视上。
这姑娘美的十分突出,一副较弱柔软的模样,眼眸中还闪着几滴泪光,咬着唇瓣低声道谢:“还望公子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自然。”宋意移开目光,声音哑了些,“姑娘是黎相之女?”
“正是。”黎芸低声道,“今日我邀请了些姊妹来赏花,想起父亲现在应该下了学,想着去送一杯茶…不曾想…”
宋意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番,最后垂着眼,道:“那在下先走了,姑娘自便。”
说完带着蔡恒匆匆离去。
日头有些落了。
天气渐凉了些,待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黎府大门口,黎芸的神色才变了过来,瞧一眼身上的风披,随手拿下扔给婢女,漠然:“别和父亲说。”
“是。”丫鬟眨了眨眼睛,“姑娘为何突然这样?那男子是谁?”
黎芸看一眼衣裙,还是那么崭新,没有半点污痕,转眸一笑:“那是五皇子。”
也是未来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