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接,奚枂率先移开视线。
宗渡低笑着揽住她的腰肢。
奚枂慌忙看向四周:“少爷,别,会被人看到——”
“看到又如何?”
不如何。
奚枂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脱离,谁知宗渡揽着她倒退两步,突然朝着侧面一倒。
哗啦——
泳池里的水争先恐后朝两人涌来,奚枂只觉得自己跌入巨大涡旋。
池水在雨后格外凉,接触皮肤的瞬间,它们就带着接近冰点的恶意拥挤而来,拉着奚枂向下沉溺。
泳池的水在黑暗中仿佛一双双来自地狱的枯骨断臂,死亡逼近的恐惧囚禁了她的求生本能。
奚枂下意识收紧手指,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宗渡察觉到不对,倏地想起什么,忙用手托住她的下颌,助她浮出水面。
“奚枂,呼吸!”
奚枂顺从地张开嘴。
男人的手来到她的胸口按压,一压一提的动作模拟着呼吸频率,帮她恢复呼吸。
但效果并不好。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肌肉痉挛,手脚僵直。
察觉到她身体的反应,宗渡暗骂一声。
手指轻柔地捏住她的喉咙,继而低头覆上她的嘴唇。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随着男人吐纳的动作,空气重新涌入她的心肺。
奚枂喉间嚯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猛咳。
宗渡见她缓过来了,抱着她往泳池边走了两步,将人放在台阶上:“好点了?”
奚枂急促地呼吸着,感觉胸口像是要炸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抖着唇开口:“我要回房间。”
恐水症将所有的念头都冲走了,此时此刻,奚枂只剩下恐惧。
墨绿色的长裙吸饱了水,变得又黑又沉。
在蓝色光影的池水里,像一朵摇曳的花。
为了方便呼吸,她胸前的扣带被他打开,虚虚敞开。
泳池的灯将她雪白的皮肤打上浮光掠影的蓝,将她衬得更加俏丽。
因极度恐惧而惨白的脸,在波光粼粼下更诱人了几分。
喉结滚动,宗渡的身体绷紧几分。
谁都不知道,奚枂恐水。
更不知道奚枂在极度紧张时,又是怎样的风景。
宗渡作为独享秘密的人,对奚枂有天然的控制权。
宗渡冰凉的指腹划过她的脸:“在这儿试试?”
奚枂惊恐地看着他,猛地摇头。
宗渡用目光死死地囚着她。
“少爷,我怕。”
“怕什么,”宗渡的瞳孔在波光下显得更为幽深,“我不是在?”
说着,他已经伸手扯开领带。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什么?”话题跳得快,奚枂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妍妍。”
奚枂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宗渡单手撩开她的裙摆。
奚枂:“没,没有。”
“嗯?”宗渡亲了下她冰凉的唇,“你说谎。”
奚枂咬住唇。
宗渡勾了勾唇,游刃有余:“一周前,林家找上我,说让我跟林妍妍见个面。”
“只、只是见见面?”
宗渡慢条斯理:“或许,还要结个婚。”
奚枂嘶地吸了下冷气。
宗渡贴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奚枂带上哭腔:“少爷……”
一切都开始乱了。
奚枂不知自己是冷是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夜风裹住了。
院中树影重重,风卷着树叶发出飒飒声。
恶狼不会因为身在水中减弱半分攻击力,反而是被捕的兔子惊惧于陌生环境夹紧尾巴。
泳池底部装了蓝色射灯,院内一片漆黑,倒衬得泳池仿佛无瑕美玉。
水面被扬起一波波的光,碎在泳池边沿的台阶上。
风里不时夹杂着细碎的惊呼,以及奚枂求饶的声音。
雨后空气中染着潮湿,还有夜来香幽幽的味道。
“少爷,”奚枂把人推开,乞求地看着他,“求求你,疼疼我吧。”
再待下去,她非得淹死在泳池里不可。
她话音刚落,宗渡的眼神更凶狠了几分。
他看着她,良久,漆黑的鹰眸被捭阖的水影掠过,映出里面浓浓的墨色。
伸手一捞,任由她挂在身上,单手拖着她朝楼上走去。
奚枂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
宗渡抱着奚枂进门,一手将门关上。
被冷水浸过的身子有种别样的细腻手感,勾起人心底的无边妄念。
冗长的战争之后,是奚枂全身发着颤,伏在地上久久不语。
宗渡这才慢条斯理抬起手。
在最后一声金属吧嗒解开的声响中,房门不合时宜地响了三下。
两人皆是一顿。
“枂枂,你睡了吗?”
门外,庄怡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同时拧动房门把手。
“我看走廊上有脚印,你淋雨了?怎么湿漉漉的。”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等一下!”奚枂急忙大声喝止。
把手停止转动,门外传来庄怡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我在换衣服,不方便进来,你等下!”
庄怡果然不再推门。
奚枂扶着墙站起身,想拿件睡袍套上。
就在她转身的前一秒,宗渡伸手掐住她的肩膀,将人抓到自己身边。
“啊!”她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呼。
“怎么了?”庄怡又推了一下门,“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奚枂使用过度的嗓子还有些哑,她调整呼吸,“我不小心踢到了、椅子。”
“你小心点,”庄怡松了口气,“算了,我就跟你聊几句话,你别出来了。”
宗渡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
奚枂努力忽略他的手,将精力集中在与母亲的对话上。
“好,我不出去了,你有什么事?”
庄怡叹了口气:“枂枂,出国的事……你是认真的吗?”
庄怡的话刚出口,宗渡的力气突然加重。
奚枂只觉得腰上一疼,接着就被掐住了脖子。
她无助地发出嚯嚯的声音。
门外,庄怡叹了口气。
“枂枂,别让妈妈为难。
我们母女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你走了,妈妈怎么办?
你是妈的命,只要你想要的,妈妈就是豁出命去都会给你。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只要求你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我一直都跟人说,你是我见过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会心疼我,照顾我,从来不会让我难过。
可如今,你怎么就……”
庄怡哽咽了一下。
沉默几秒后又道:“枂枂,你是妈妈的命啊。”
宗渡的手掐地紧紧的,奚枂逐渐呼吸困难,双腿忍不住地踢向他的小腿。
好在宗渡并不打算杀人,很快就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