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拉着姜榴走了,只剩下了林合川、温玉华和叶溪。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两人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形的对峙,互不相让。
良久,只听一声轻叹。
“别闹了,回家。”
这话如同一只猫爪,搔弄着温玉华沉寂的心。
在记忆里某个深处,男人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她酒品一直都不好。
那次回老宅参加奶奶的寿宴,席上她被灌了许多酒,事后不愿意回家,非要闹着去玩荡秋千。
男人只得抱着她在秋千椅上坐了大半夜,当时他也是这样无奈地说了一句,“别闹了,回家。”
……
记忆中的人渐渐与面前的男人重合。
温玉华有些恍惚。
“玉华,别闹了,快和合川一起回家。”叶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喝了很多酒,回家之后你最好给他熬些醒酒汤。”
女人霎时回过神来。
刚才她被装饰精致的记忆骗了,面前才是残酷的真相。
“叶小姐,作为林合川的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怎么样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外人还不配对我指手画脚。”
女人冷静地看着叶溪,指出她越俎代庖的行为。
“玉华,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
不理会叶溪的解释,她拿起挎包转身离开。
关上包厢大门,温玉华如释重负。
屋内沉闷得不像话,连空气都像糊了一层粘液,堵得她喘不开气。
深呼吸几口,还没等她走到停车场,一辆宾利欧陆就缓缓停在身边。
“太太,我载你回家吧。”
司机老刘憨笑一声。
温玉华瞥了眼后座的男人,拒绝道:“不用了刘叔,我开车来的。”
男人轻咳一声,老刘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太太,您的车被开走维护了,不如让我送你回去吧。”
“维护?”
温玉华踮起脚尖向远处看了看,果真不见自己的那辆小mini。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林合川这个王八蛋搞的鬼。
男人不动声色,一双黑眸隐藏在黑夜里,不知看向何方。
“不用,我打车。”
女人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已经关机了。
“太太,上车吧,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温玉华纠结半刻,还是坐上了车。
她绕过车一圈,准备打开副驾,却被老刘制止。
“太太,副驾有东西,您去后排吧。”
温玉华瞥了眼副驾,果然摞了一大堆东西。
她犹豫一下,不情愿地打开了后座车门,挑了个离男人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车内没人说话,只有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男人身上清新独特的冷香,这味道让温玉华感到十足的安全感。
车子启动没多久,她就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马上要与周公会面的时候,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砸到她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温玉华脾气好,但是现在实在忍不住想爆粗口。
这男人是有病吧,故意捉弄她嘛?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看到盒子上熠熠生辉的一串英文字符“Chanel”。
打开盒子,一个小巧精致的链条包映入眼帘。
Chanel的永恒钻石包,鳄鱼皮打造,logo上镶嵌着重达3.65克拉的碎钻,包链是18K白金的,可以随时拆卸,售价高达182万人民币。
这包国内根本没有,需要从海外运过来,乱七八糟一大堆费用加起来,这款包两百万都不一定能拿到手。
温玉华略显错愕。
“你给我这个干嘛?”
林合川眼也不抬一下,死死盯着手机,冷漠道:“求和礼物。”
“求和?”温玉华拧眉,“你和我都要离婚了,求的是什么和?”
她盖上盒子,将“求和礼物”放得远远的。
林合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温玉华,你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别任性了!整天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你以为你能离得开我嘛?我是去了国外,但是这些年你身上穿的,用的,不都是我给你挣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提离婚?”
打工人老刘瑟瑟发抖,默默将前后排的挡板升起。
温玉华本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可林合川每次都能让她知道,心疼到底是什么滋味。
洁白细嫩的手指在黑暗中紧紧攥着,手心印出四个整齐的月牙儿。
清冷的月光照在脸上,缥缈的声音已经没了软弱。
“在林医生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嘛?”
“难不成呢?”
男人语气不爽,眸中更是不加抑制的蔑视,“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以为现在的你能坐在宾利车上和我聊天,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了,这些你都忘了嘛?”
“我没忘。”女人嗤笑一声,“所以这三年来我时刻提醒自己要对林医生感恩戴德,痛哭流涕,要不然你以为我能忍这么久。”
“忍?”
林合川冷冷睨着她,“你是说,这三年,你无时无刻都在忍着和我在一起?”
“是!我在忍着,可是现在我忍不了了,我要离婚!”
温玉华声音坚定。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唯有她的眼眸清亮无比。
林合川忽地笑了。
“既然你是忍着和我在一起的,那现在不用忍了。”
还没等温玉华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合川忽地厉声道:“老刘,停车!”
老刘手一抖,银灰色宾利缓缓停在路边。
“下去吧,既然和我在一起那么难忍,那你不如不用忍了。”
被刺激到的温玉华果断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恰时,一阵夜风吹过,掀起茜色衬衫的荷叶领,冷意顺着缝隙钻入身体,她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宾利驶走。
不久,银灰色宾利又倒车至她身旁,从窗户缝里扔出一个盒子。
引擎再次发动,轰隆隆的声音遮盖了夜风吹过树叶的响声,温玉华呆呆站在路边,直到银灰色宾利驶入弯道尽头。
“少爷,那片地方正好打不到车,要不我们回去吧?”
老刘看了看后视镜,结结巴巴地提议道。
“你也想下车?”
林合川冷眸微掀。
这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警告。
老刘默默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