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礼嘴唇抿了抿,惜字如金的人难得主动问道:“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苏念微替倒霉的原主打抱不平,“结婚后你三年没回家,一回来就带了……”
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果果还在,硬生生地转换了话题,“要是你戴了绿帽子,能毫无怨言地给我养孩子吗?”
江文礼愣了一下。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其实他刚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就想和她解释的。
可是他刚带着孩子进门,她就又哭又打,狠狠闹了一场,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后来苏念微更是大把大把花钱,对果果和柚柚也极其苛待。
他们两人说是夫妻,其实就是被迫住在一起的陌生人,就更没机会好好谈一谈。
“其实……”江文礼唇角翕动,可又想到苏念微口口声声要离婚,心里头一沉。
最终还是闷声道,“算了,没什么。”
苏念微耸了耸肩,也没在意。
江文礼临走之前,把果果叫到面前叮嘱,让他听妈妈的话。
果果却抱住他的大腿,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我不跟坏女人睡,爸爸带我去医院吧,我要陪着你和妹妹。”
柚柚住的是多人病房,里面很狭窄,又吵闹,连个陪护长都没有,只能打地铺,根本不适合孩子呆在那。
江文礼摸摸果果的头,温和地教育:“妈妈以前不对,她也道歉了。现在她对你和妹妹都很好,你是男子汉,心胸要宽广,原谅妈妈好不好?”
果果扁着小嘴儿,还是不乐意。
江文礼立刻沉了嗓音,“你不听爸爸的话了?”
他五官俊朗,气质却是偏严肃的那种。
那张脸一旦沉下来,立刻显得凶巴巴的。
果果一见,小嘴儿撇了两下,吓得想哭。
苏念微连忙扯过孩子护在身后,冲着江文礼摆手,“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果果这里有我呢!”
江文礼这才放心地离去。
他一走,果果和苏念微大眼瞪小眼,目光里又渗出警惕和敌意。
苏念微无奈地叹口气,从包里取出一块山楂糕,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要不要吃啊?”
果果瞪着她,没有动。
香甜的气息冲入鼻孔,他却忍不住咽了两下口水。
苏念微看在眼里,抿嘴轻笑,自己先把山楂糕咬了一口。
剩下的大半,她塞到小团子手里,无奈地说:“我自己都吃了,证明它没毒,这下你可以吃了吧?”
小家伙很有志气地犹豫了一下,但只抵抗了三秒,就一把抢过山楂糕,狼吞虎咽地吃进了嘴里。
有了美食,小孩子的防备很快降低。
苏念微哄了他两句,他乖乖洗脚上床。
小孩子睡得快,不一会儿就响起轻轻的呼噜声。
苏念微坐在旁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也禁不住柔软起来。
她刚撸了撸他圆圆的小脑瓜,就听到他哼哼唧唧地说起梦话:“妹妹不怕……哥哥保护你……”
苏念微叹口气,心里更软了。
可下一秒,小家伙又嘀咕道:“哥哥帮你打跑坏女人!”
同时还在睡梦中攥了攥自己的小拳头。
苏念微:“……”
她就不该心疼这个小破孩!
柚柚来到陌生的地方,身上又有伤,很是害怕。
江文礼守了她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他等到八点钟,见苏念微还没过来,就拜托邻床的大嫂照看柚柚,自己去了招待所。
路上,他看到冒着热气的早餐摊,买了四个肉包、两个馒头,一同带了过去。
包子给苏念微和果果吃,馒头便宜,他自己用来将就一下就好。
来到房间门口,江文礼敲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他心里一急,去前台叫来那个女同志,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才见一大一小都躺在床上,正睡得熟熟的。
江文礼松一口气,关门走进屋。
他看到枕头上,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
果果总是不喜欢苏念微,现在睡着了,倒是很依恋地依偎在她怀里。
苏念微一条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也搂着果果的腰。
这温馨的画面,让江文礼心中微微发热。
“苏念微,先起来吃点东西。”
江文礼隔着棉被,轻轻拍了拍她细白的手臂。
她没反应,倒是旁边的果果听到动静,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爸爸!”
果果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小团子刚叫了一声,忽然又皱起眉头,疑惑地说:“爸爸,坏女人身上好烫啊!”
江文礼一愣,这才把手背贴上苏念微的额头。
果然很烫得吓人!
“唔……”
苏念微感觉到耳边十分嘈杂,额头上还传来异物感。
她皱着眉头,抬手去拍江文礼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苏念微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江文礼顾不得客气,一把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苏念微终于清醒了三分,她的眼睛掀开一条缝,脑袋里昏昏沉沉,浑身软得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最后,她在江文礼的帮助下,勉强换好衣服,被他打横抱出了招待所。
昨晚被苏念微扔下车的林木子,也一大早赶了过来。
她刚进县医院大门,正和一位护士打听果果病房的位置,眼神就扫到了江文礼急匆匆跑过去的背影。
林木子一喜,正要跟过去,然后才发现——
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女人!
“你放我下来吧,别人都看着呢。”
苏念微缩在江文礼怀里,感觉到各种目光正往她身上瞟。
八十年代不比四十年后,现在人们的观念还很保守。
要是江文礼抱着她四处走的事传回村里,她这恶名又得加上一笔了。
苏念微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可她还要过日子,还打算做生意呢!
要是名声再差下去,影响的可是她的财路!
江文礼刚刚只是着急她的病情,也没想太多。
现在被她一提,他也感觉脸上微微发热。
但他没直接松手,先低低地问:“你能走吗?”
“能。”
在外面一吹冷风,苏念微烧糊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江文礼这才稳稳地把她放到地上,一手虚虚地扶着她的胳膊,带她去挂了号,进入医生的房间。
医生给苏念微量了下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