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拿着两个鸡蛋,小小的身影独自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脑袋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对话。
一个小人问:“苏念微如果真是坏人,那你怎么办?”
另一个小人无奈地回答:“她是我妈妈呀,我能怎么办呢?只好替她弥补一下,让别人少骂她两句了。”
果果就这样打定了主意,来到医院后,直接找护士姐姐问到林木子的病房,鼓起勇气就敲响了房门。
林木子一见到他,脸色顿时一沉。
她还以为这小家伙是听苏念微挑拨来骂她的,可没想到,果果一进门,就把两颗鸡蛋举到她面前,小小声地说:“小姨,你吃。”
林木子愣了一下,眼珠狐疑地转动了两圈。
她试探着问:“谁让你来的?”
果果低着头,不愿意讲苏念微的坏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闷闷开口道:“我、我妈妈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村里人都骂过她了,小姨你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林木子一听,顿时明白了。
她冷冰冰的脸上立刻挤出笑容,下床来拉着果果坐下,还亲自给他拿了水果。
果果不肯接,她就把香蕉塞进他手里,温柔无比地说:“你这孩子,看都跑了一身的汗,快吃点水果润润喉咙——哎呦!”
林木子说着说着,忽然惨叫一声,缠满纱布的左手立刻垂了下去。
果果一看到她的手腕,立刻想起她那个可怕的伤口。
“小姨你没事吧?”他瞪大双眼,惊恐地问。
林木子故意做出虚弱的模样,却还有气无力地安抚他:“没事……小姨没事……”
一边说,她一边抽着气,显得无比疼痛。
果果一见,果然更加同情她,也为苏念微的行为感到越发内疚了。
“小姨,对不起。”他垂着头,声音颤抖着,都快哭出来了。
林木子那只没伤的手摸了摸他脑袋,神情感慨:“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都是我表姐把我逼成这样的。”
说着,她又沉沉地叹息起来,“我毕竟是成年人了,受点苦也不要紧。我只是担心你和柚柚,万一我表姐将来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你们,你们都是小孩子,可怎么办呢?”
“妈妈……妈妈不会的。”果果下意识为苏念微辩解。
林木子恨得牙痒痒,却继续拿担忧而心疼的眼神望着他,无奈地叹息道:“真是个好孩子呀,但愿我表姐能有点良心,不要再害你了。”
这会儿,苏念微正在家里焦灼无比地等人。
果果不回来,江文礼也迟迟没回家。
天色越来越晚了,她实在放心不下果果,索性撑起拐杖,打算拼上这条伤腿,自己出门去找他。
所幸,苏念微刚到院子里,江文礼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果果回来没有?”他一进家门,就急切地问道。
苏念微连忙摇摇头,正要催促他快去找人,就见他脸色一变,周身的气场也莫名其妙地冷了下来。
她心里一沉,觉得他一定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果果。
虽然心里不快,可这件事确实是她的责任,于是她压下情绪,透露出抱歉。
“对不起,是我不该和一个孩子赌气。但现在果果下落不明,你还是先出去找他吧。就算要怪我,也等他平安回来再说。”
江文礼嘴唇抿了抿,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苏念微见他脸色变得更难看,心中也涌起几分火气。
她和一个孩子计较,是她不对。
但也得看看原因吧?
她对果果可谓掏心掏肺,到头来依然被他质疑,换了谁能没有怨气呢?
两人正沉着脸在院子里对峙,恰好杨婶也来了。
她一见苏念微撑着拐杖站在院子里,连忙上前扶住她,责备地唠叨着,“你快老实养伤吧,怎么又乱动呢?文礼回来了,让他去找果果就行。”
苏念微坚持要和江文礼一起去,杨婶拗不过,只好把家里的板车借给他们,让江文礼推着苏念微出了门。
两人直奔镇医院。
到了之后,苏念微留个心眼,没有马上去找林木子,而是先问了大门口的保安,还有林木子病房附近的护士。
她详细描述了果果的样子,护士果然说见过这样一个孩子。
苏念微和江文礼一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然后他们才到林木子的病房去要人。
林木子一见他们,嘴角暗暗地勾起一抹冷笑。
可她脸上却是惊恐又诧异的神色,开口就瑟缩着问:“表姐,你……你又来干什么?我险些死了一次,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说着,她抽泣了两声,又朝着门外求救:“护士,医生,你们快来呀!呜呜呜,我表姐又来逼我去死了……”
“你给我住口!再演下去,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假惺惺的脸皮?”苏念微实在忍不了了,她咬牙怒骂一句,打断了林木子的茶言茶语。
而林木子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因为江果果正藏在她病房的柜子里,听着外面的一切。
苏念微根本不想理她这些小心机,单刀直入地问:“果果人呢?”
“果果?他不见了吗?”林木子佯装惊讶地看向江文礼,担忧地问,“那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走丢多久了,需不需要我找我爸带村里人四处找找?”
她演完了,还不忘给苏念微泼点脏水,又痛心疾首地问:“表姐,你是不是又欺负果果了?他还小呢,就算他得罪了你,你让让他不行吗?”
“林木子,你……”
这次,苏念微没开口,江文礼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正要反驳林木子,苏念微却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制止了他。
江文礼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照办,直接瞪了林木子一眼,转身扶着苏念微走了出去。
两人一出病房的门,苏念微立刻侧身一闪,躲开他的搀扶。
自从他们出门后,她的态度一直这么冷淡。
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张开双臂要抱她,她也是这样淡淡地躲开,自己扶着车栏,艰难地爬了下来。
江文礼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更是隐隐失落。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只能先问:“为什么要出来?果果一定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