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微这样想着,口中也这样问了出来。
江文礼耳后的灼热感已经燃烧到了脸颊,他垂着眼眸不敢看苏念微,只是哑着嗓子说:“我、我没什么学问,比不得那些城里回来的大学生,所以不会说漂亮话。但我向你保证,你在我心目中很重要,很重要!”
他一连说了两次“很重要”,口气郑重又诚恳。
苏念微的心越跳越快,他顺势再次拉住她的手,这次却只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还浅浅地摇晃着。
她的心也被摇得七零八落,只听他低柔地问:“能留下来吗?我真的很需要你。”
苏念微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脸上也灼烧起来,最终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慌乱地说:“我、我考虑考虑!”
说完,她再不敢面对江文礼,甩脱他的手就跑了。
苏念微久违的露出羞涩的模样,这让江文礼心情大好。
他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可看到她快速逃离的身影,又紧张地眉心一跳,连忙叮嘱:“慢一点,小心你的腿伤!”
这一晚,苏念微辗转反侧,整夜无眠。
江文礼说她很重要,还说他需要她。
这……
这是喜欢她的意思吗?
她真的要为这样含糊不清的表白而留下来吗?
天快亮时,苏念微也没理出一个头绪。
最终她无奈地唔了一声,拿枕头压住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宁镜又来了。
苏念微生怕江文礼又和他起什么争端,直接把江文礼关进他自己的房间,还指着他的鼻子命令道:“我和宁大夫说话,你不许出来,也不许偷听,听见没有?”
江文礼冷着脸,抿着唇,不肯说话。
“听到没有?!”苏念微急切地拍了他一巴掌,也凶巴巴地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那昨晚我答应你考虑的事,也不考虑了!”
“别!”江文礼立刻妥协,闷气地应道,“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他郁闷的样子,让苏念微险些笑出声。
江文礼越发不满,在她出屋之前,又拉住她的手,故作强势地提出要求:“你不让我出去,可以!但是你也要保证,不许和宁镜太亲密。”
“他是医生,我是病人,我们能怎么亲密?”苏念微踮脚弹了下他的额头,没好气地骂,“把你脑袋里没用的酸醋往外倒一倒,酸味儿都熏到我了!”
骂完后,她轻哼一声,“砰”地甩上了江文礼的房门。
江文礼却抬手摸向刚刚被她弹击的额头,好似回味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没了他在一旁添乱,苏念微和宁镜相处起来自然多了。
宁镜先帮她检查了小腿,确认伤势没有复发,但还是叮嘱她要小心休养,同时勤于复健。
苏念微一一答应下来,笑着感谢道:“宁大夫,你对病人真是太负责了。还要辛苦你上门为我复检,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别这么客气。”宁镜顿了一下,才温和地说,“上次咱们一起被林木子陷害,也算共患难了。从那以后,我就把你当成了朋友,希望你也别再对我见外。”
苏念微本来就是爽朗的性子,听见他这样说,立刻点头道:“好啊!能有宁大夫这么优秀的朋友,我脸上有光啊!”
说完,她又俏皮地眨眨眼,与他开玩笑说:“既然成了朋友,那以后我再找你看病,记得打八折啊。”
宁镜被她逗得漏齿而笑,连连点头。
两人闲聊了几句,气氛越来越好。
宁镜发现,今天的苏念微,情绪好像格外高涨。
自从他进了江家的门,她脸上一直带着笑。
就算不笑的时候,她眼角也会向上弯起,像两抹明亮的月牙,照的人心里都亮堂起来。
宁镜有些贪婪地望着她的笑颜,忽然感慨地说:“念微,你笑起来的样子,和我前妻真的很像……”
他的口吻中带着深切的怀念,苏念微不由好奇地问:“听起来你很喜欢你的前妻,那又为什么分开呢?”
宁镜的脸色一变,垂下头苦涩地说:“她去世了。”
苏念微惊讶地“啊”了一声,忙说“对不起”。
村里人一直传言,他是离婚了才回来的。
没想到是丧妻。
苏念微很想宽慰他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宁镜沉寂了片刻,倒是主动说:“她是生小露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提起来也没关系。”
简单解释完,他又叹息了一声,神情不无遗憾。
“当时老家的医疗条件太差了,而我因为忙工作,在她生产的时候居然没能赶回来。后来我一直在想,要是那时候我就肯放弃外面的高薪,回来开办医院,或许她就不会出事。”
他眼底渗出深深的懊悔与痛苦,苏念微一时动容,忙安慰他:“如果你的爱人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回来造福你的故乡,她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宁镜点点头,不再提这些伤心事,而是说起了上次和苏念微聊过的话题。
“去我那里当护士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的腿恢复得不错,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痊愈了。到时候,我们能成为同事吗?”
这件事,苏念微真的仔细考虑过了。
抛开最初的头脑发热,她冷静下来,其实觉得护士这份工作不太适合她。
一来,她没有系统学习过护理,是个外行;二来,她也不是那种耐心而温柔的人,恐怕无法为每个患者送上温暖的笑容。
苏念微有点想拒绝,可面对宁镜殷切的目光,再想想他的悲惨往事,她就很难再说出让他失望的话。
于是,她只能先推脱,说要和江文礼商量一下。
宁镜走后,苏念微立刻把江文礼放了出来。
江文礼黑着脸,一副等她来哄的模样。
她有些无奈,便略带示好地说:“刚刚宁大夫问我了,等我腿伤康复后,要不要去他的医院当护士。我本想答应的,但一想到要尊重你这个丈夫,就告诉他,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怎么样,我够好了吧?”
苏念微有些傲娇地说着,都没留意到江文礼越来越沉的脸色。
她久久没得到回应,刚抬眸看向他,就听他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