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别人的东西,吃出问题来还让失主赔偿医药费,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国家的法律变成这样了?”警察听到林木子的话,脸色阴沉如水,立刻讽刺地反问道。
林木子脸色阵红阵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念微只好整以暇站在那里,欣赏着林木子出丑的样子。
病床上的林大勇生怕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和前途,他不顾虚弱的身体,挣扎着坐起来说:“哎呀,警察同志,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啊!”
他赔着笑脸说:“这报案的不是别人,是我的亲外甥女啊。我女儿是、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那野山参是她要孝敬我这个大舅的,所以直接拿回来给我吃了。”
说完,他连忙给林木子使眼色。
林木子也忙说:“对啊,都是误会,误会。”
毕竟都是亲戚关系,涉案金额也不大。
苏念微很清楚,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警方一般会选择劝和。
于是,她也没一口咬定就是盗窃,而是顺势说:“既然是误会,那我不能白白一支野山参吧?大舅,表妹,你们吃了我的东西,不会不给钱吧?”
林木子脸色一僵,林大勇要脸,立刻就说:“当然不会!你是晚辈,我哪能要你的东西。就算你不来,我也正打算让木子把钱给你送过去呢。”
“那就最好了。”苏念微直接说,“二百块钱,现在给我,这事就私了。不然的话,我就只能麻烦警察同志继续帮我调查了。”
“二百?你、你怎么不去抢?”林木子不满地说。
苏念微无辜地眨眨眼,根本不理她,而是扭头对警察说:“同志,你们可看见了,我是有和解意愿的。奈何我表妹不同意,那我只能追究到底了。”
警察沉下脸,不悦地瞪着林木子。
林大勇一把拽过林木子,声声赔笑说:“我们同意!谁说我们不同意了?”
说完,他就厉声吩咐林木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钱拿出来!”
二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木子掏空了钱包和几个口袋,零零整整凑出一堆钞票,才终于凑齐。
苏念微一把夺过这些钱,客气地向警察道了谢,看都没看林家父女一眼,扭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林木子望着她潇洒的背影,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扬言要报仇,却招来林大勇一通臭骂:“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还要去搞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连累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爸,做人要讲良心啊!我拿回野山参,为的不是你吗?现在你把好东西吃干抹净了,就来教训我?!”林木子不甘示弱地反驳着。
苏念微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这对父女窝里斗的动静。
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拿着钱美滋滋地回家了。
等江文礼一下班,她便迫不及待将今天的事全告诉了他。
苏念微描述的一波三折,趣味横生。
江文礼那张扑克脸,一旦听她说话,也会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露出释然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他变得生动多了。
听完后,他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笑着说:“我老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些坏人在你这里,占不到一点便宜。”
“那当然!”苏念微傲娇地挺起胸脯,满脸自豪。
两人闲聊了一阵,她忽然想起,之前林木子用江文礼的动作威胁自己的事。
她抬眼仔细去观察面前的男人,只见他眼底渗出一道道红血丝,神色中也透出几分疲惫。
“别只说我的事了,你呢?你在砖厂,一切都好吧?”苏念微试探着问。
江文礼瞳孔微微皱缩了一下,不自然地笑说:“我能有什么不好?”
“那就是一切都好咯?厂长答应给你的干股,还有提拔你当副厂长的事,也快落实了?”她继续追问。
江文礼的笑容更加僵硬了,但还是点头说:“是啊,估计很快就要落实。”
他话音落下,苏念微的脸色也一分分冷下来。
江文礼不知道原因,但下意识的心慌,本能地去抓她的手。
她一把甩开他,大声控诉:“骗子!”
“我……”江文礼原本就不擅长撒谎,他一听到这两个字,再也装不下去,只能歉疚地说,“我、我确实没办法升职,也分不到干股了。是我没本事,对不起。”
苏念微深吸一口气,又气又恼地瞪着她,“你对不起我,是因为你升不了职,分不到钱吗?江文礼,我苏念微不是那种只看利益的女人!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把我当外人,出了事一个字不肯和我说,我主动问了,你还要隐瞒!”
她越骂越生气,最后闭了闭眼平复心情,然后才严肃地问:“夫妻一体,这是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你希望我对你坦诚,有事的时候依赖你,可你呢?你自己做到了吗?”
江文礼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心里却又酸又软,无比感动。
他不由分说,强行握住她的手,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瞒你,更不是和你生分,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不隐瞒一个字,把一切都告诉了苏念微。
事实和林木子说得差不多,厂长的儿子赵发从外地回来,目前负责管理砖厂。
他一上任,就不断地给江文礼穿小鞋。
江文礼忍了许久,直到赵发出言侮辱苏念微,他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抬起拳头将这个二世祖狠狠打了一顿。
“赵发被我揍得不轻,我估计真的要失业了。”说完一切,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疲惫地望向苏念微。
苏念微还为刚才的隐瞒生气呢,她先“哼”了一声,然后才有些别扭地宽慰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失业就失业好了。我又不是不能赚钱,以后我养你啊。”
我养你。
女人这句话,对男人而言,也是莫大的安全感。
江文礼深深地动容着,却还是维持着男人的尊严,立刻笑说:“放心吧,你男人还不至于真的吃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