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在太师府邸大闹一通后,生怕陈芳瑶再闹出来什么事端,吴氏便把她这个侄女直接带回了府邸。
可好言相劝无用,威逼利诱也没任何效果。
看着陈芳瑶这心犹如长草了一般,终日想要奔着太师府邸,吴氏终于是忍无可忍,命人将她关在了后院的一处偏宅内。
可对于府邸上的侍从们来说,陈芳瑶到底是客人,是大夫人的亲侄女,她们哪里敢过度的看守警惕。
结果就趁着晌午用膳之时,她们一个没留神,便让陈芳瑶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宅院,继而直奔太师府邸。
此时,府邸看门的侍从,瞧见陈芳瑶是只身一人跑来的,便有些纳闷儿的询问。
“表小姐今日到府邸,可有什么要紧事儿?您身边的丫头们呢……”
“少啰嗦!”
自己如今能够来一趟太师府实属不易,陈芳瑶哪里还有心思跟这些下人们搭话,浪费功夫。
只见她一边在前院晃悠着,一边压低声音开口。
“表兄今日可在府中?”
“回表小姐的话,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忙碌政务要事,倘若您有事情的话,奴才这就给您去叫主子……”
侍从也知道这表小姐的火爆脾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遭了怒斥,以至于这会儿十分殷切的开口。
结果,他这边儿刚想要朝着书房走去,却被陈芳瑶再度拦住了去路。
“表兄既然在忙着正事,切勿去叨扰他,只是眼下正是晌午之时,想必府中还没用膳吧?”
一个主意自脑中闪过,陈芳瑶轻笑了一声,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朝着后院的厨房走去。
“不许将我在府邸之事偷偷去告诉表兄,知道了吗?”
见侍从一脸茫然,却仍旧点了点头,陈芳瑶下巴微微扬起,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而等到了后院,陈芳瑶推开厨房的大门,一股香气扑面而至。
厨房里的大师傅们,这会儿已经将午膳准备的七七八八,瞧见陈芳瑶突然到访,一个个停下手中的家家伙,走到面前问好。
“见过表小姐……”
“免礼免礼。”
同样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陈芳瑶一边摆着手,一边快步走到了灶前。
是大致看了一眼布在桌上的菜色后,十分气恼的摇了摇头。
“这两天天气微寒,你们都不曾察觉吗?表兄近日辛苦,怎么你们做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的?油水这么少,如何能补身子暖胃?”
陈芳瑶此时犹如主母的架势,让大师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而陈芳瑶却是越说越激动,将灶台一旁的一整块儿猪肉都拎到了案板上,指了指主刀的大师傅。
“将这肉做了!一会儿本小姐给表兄送去!”
沈行南的饮食一向清淡,且太师府府邸的规矩,午膳之时从不用什么大鱼大肉摆桌。
大师傅听闻陈芳瑶的命令,想要开口阻拦一番,可到底地位悬殊,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允下来。
而与此同时,书房内。
沈行南坐在书案后面看着文书,黎凝儿则是站在一旁伺候笔墨。
对于文书这些案头,黎凝儿上一次已经看过,自是不感兴趣,她也瞧不懂。
倒是在书案的侧边放着的府邸账簿,让她多了几分兴致……
原本黎凝儿是站在沈行南的右手边,书案的侧面。
可被那账簿吸引,她便挪挪蹭蹭的,转为站在了沈行南的对面。
光线稍稍被遮挡,沈行南不觉抬起头,结果就见黎凝儿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账簿本上,久久未曾回过神。
看着那青葱似的手指,已然沾染了些许的墨迹,沈行南不觉哼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书放置在桌案上。
而听见声音,黎凝儿这才回过神,碰触到沈行南的目光后,神情多了几分窘迫。
但当下被抓了个正着,她倒不如直接将心中怀揣着的想法说出来……
想到这里,黎凝儿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的墨迹,而后佯装着闲聊似的开口。
“主子,您上一次不是还说,让奴婢可以学习熟识这管理账簿之事?怎么之后就未曾提及了呢?”
哪里不明白黎凝儿的心思,但未曾想她竟真的直接询问开口自己。
沈行南的眉头轻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先前是我提及的不错,只是你这丫头可知,这账簿是我太师府邸的银钱账簿,其大大小小的事情囊括其中,而能够掌握此项权利的便只有未来主母,况且我先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岂能当真呢?”
随着这番话落下,对上沈行南那黝黑的眸子,黎凝儿擦拭手指的动作不觉停了下来。
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语,将帕子胡乱的收回到袖口内,继续拿起磨墨。
她此时无法去分辨,沈行南先前让她管理账簿和刚刚的话语,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她可以明确的感觉,自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耍了一通的。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身份低贱的陪床丫头。
太师府邸的主母?这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黎凝儿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垂下,没有再看账簿一眼。
而将黎凝儿所有细微的小动作以及神态的变化,尽数看在眼中,沈行南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身子抵靠在椅背上,神情中多了几分玩味,就连声音都轻浮了几分。
“怎么?你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怎么这会儿不继续争取争取了?先前你提及到的税收以及美食节之事,想来这肚子里是有几分墨水跟才干的,兴许再开口央求几句,主子我便心软,让管家教教你这账簿之事呢?”
不知为何,听到沈行南的这番话,黎凝儿心中忽然腾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只见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对上沈行南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对抗。
“大人身为当朝太师,想必管制约束侍从,这规矩也多得很,奴婢至微至陋,哪里敢开口央求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