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季沐川那一脸有屁放不出来的憋屈模样，温迎夏抿唇笑着往他碗里夹了菜。

“夫君放心，爹娘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今后我们两家还是亲戚。”

季沐川忍着胯下愈发剧烈的疼痛，光是坐在原处，便痛得几近昏厥。

昨夜刚操的刀，伤处还痛得要命。

可不知温迎夏用了什么神药，竟止了血。

新婚第二日便闭门不出，外头难免有所非议。

季沐川是用了毕生力气，才勉强起身，脸色惨白一片，只是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现在跟相府攀不攀亲家已经没关系。

他只想让自己恢复成一个正常男人！

程苡柔抚着小腹，笑盈盈道贺。

“姐姐是相爷的亲女儿，相爷不过是嘴上说说，哪舍得真与姐姐断亲了，今后……”

程苡柔话音清脆，光是听她说话，季老夫人脸上都带着笑。

可看着她那张故作温婉，实际内里早就烂透了的虚伪面孔。

温迎夏面色不悦，直接将她打断。

“你一介医女，不服侍婆母用膳，还敢坐在这跟我姐姐妹妹的，宫中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温迎夏突然凌厉的语音，顿时让程苡柔脸上的笑一僵。

她，服侍老夫人用膳？

从前温姝明还在时，也用不着她亲自服侍啊。

可偏偏温迎夏说的在理，她在府中的身份只是医女。

一时间，程苡柔脸色变化得精彩至极，尴尬而无措。

季老夫人率先开口训斥，“苡柔尽心为我调养身体多年，就是你姐姐在时也未曾对她不敬。”

“温氏，你放肆了！”

调不调养不打紧，打紧的是如今程苡柔腹中，已有季沐川的骨肉。

如何能叫程苡柔伺候用膳？

温迎夏挨了训斥也不恼，只娇娇柔柔往季沐川身边一靠。

“夫君……”

这一声尾音千娇百转，任是个男人听了都得骨头发酥。

可季沐川没有。

他小兄弟刚丧命于温迎夏手上！

只因他要纳妾，温迎夏便下此狠手，如今她挨了训斥，难保不会一怒之下将那神药摔了！

“夫人莫急。”

季沐川强忍着心慌，安抚着娇滴滴委屈的温迎夏。

他看向程苡柔的目光满是西心疼。

但想到自己胯下可怜的小兄弟，终究只能先紧着温迎夏的意愿。

“毕竟迎夏才是侯府主母，苡……程姑娘身为医女，确实不该与我们同桌用膳。”

季沐川一犹豫，没敢亲昵称呼程苡柔，怕又惹得温迎夏不快。

“就由你…来伺候用膳吧。”

季沐川说完这话，季老夫人于程苡柔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从前就是温姝明还在时，季沐川可都是向着程苡柔的！

程苡柔眼底更是泛红。

但她终究隐忍，直接起身伺候着老夫人用膳。

“是我不懂分寸了，夫人莫怪。”

她肚子里揣着季沐川的种不假。

可如今毕竟没有名分。

她能杀了一个温姝明，就能杀了第二个温迎夏。

一切只看温迎夏懂不懂事了。

温迎夏虽嚣张，但可见是个没脑子的，比温姝明好对付。

程苡柔不做言语埋头侍奉。

老夫人心有不忍，连饭都吃不进去几口。

用完晚膳，温迎夏先行告退回了房。

老夫人这才好摔了筷子，满面怒气。

“这温氏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叫苡柔伺候用膳。”

“川儿，你方才怎么还帮着那妇人？别忘了苡柔腹中还有你的骨肉呢！”

要不是看在温迎夏娘家势大的份上，她一早就跟温迎夏翻脸了。

季沐川灰白着一张脸，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我…我等会去看看苡柔。”

季沐川声音落寞，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好好哄哄苡柔，别叫她动了胎气。”

“温氏那边你也别冷落，免得相府找你麻烦，我看她可不如温姝明好拿捏。”

季沐川听得稀里糊涂，满心思只在自己小兄弟上。

入夜。

季沐川说好要去安抚程苡柔，可又怕温迎夏闹开，只得先去请示她的意思。

“最多半个时辰。”

温迎夏斜倚着贵妃榻，摆弄着自己精致修长的指甲，给了个时间限制。

季沐川一脸不甘，却也只能在温迎夏面前伏低做小。

忍！

只有忍，才能让他小兄弟死而复生。

温迎夏瞥了眼躬身在她身边，低声下气的季沐川，突然勾唇笑出了声。

“夫君，你现在这副模样，倒和宫中的公公有几分相像……”

季沐川皮相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俊美，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将温迎夏迷得失了心智。

如今他虽卑微躬身，也只是一副被风霜击打的隐忍倔强。

可这话落到季沐川耳中，他再一想起自己空荡荡的胯下，立马站直了身子。

他甚至不怀疑温迎夏的话。

“我…我先走了！

季沐川逃命似的逃脱，又因胯下疼痛，走路姿势极为怪异，看得温迎夏又是大笑不止。

接下来的日子，她还要用更过分的话刺激季沐川呢。

不逼他走上绝路，如何能解气？

按时日算，此时季沐川与三皇子应该已经开始蓄兵。

养兵锻造武器都需钱财，没准能借此事，将他养兵的军饷榨出来……

季沐川心事重重到了程苡柔房中，一进门便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

可这一坐，压得伤处又开始作痛。

季沐川脸色惨白，顿时额头都冒了豆大的汗珠。

程苡柔原本因晚膳一事还有不快，可见季沐川这副模样又开始担心。

“季郎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我给你诊脉吧。”

程苡柔俯身便要搭在季沐川腕上。

瞬时，季沐川心中警铃大作。

程苡柔医术精湛，保不齐就能诊出他小兄弟丢了……

慌乱之下，季沐川一把推开程苡柔，连皮肉都没让她碰到。

程苡柔猝不及防被推开撞在墙上，护着小腹才没受伤。

她痴痴看着季沐川愣了半晌，眼圈蓦地就红了。

“季郎莫不是真爱上那温迎夏，连苡柔与孩子都不要了？”

程苡柔一哭，瞬间将季沐川恢复理智，顿时懊恼不易。

“苡柔，我方才不是有心的，我身子没事不须诊脉，只是一时手下没分寸。”

季沐川柔声安抚，程苡柔也知道给个台阶。

她红着眼圈看想季沐川，声音可怜得委屈。

“那…季郎今夜留下陪我。”

季沐川浑身又是一绷。

他若是留下，夜间翻身被程苡柔摸见没了小兄弟……

不行，决不能留！

更何况他都答应温迎夏只来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