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亲可查实了她的身份?她若是外室之子,身份卑贱,可当不得我们将军府的长女?”
沈月蓉言语平淡却字字珠玑,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傅老夫人和傅恒钰的脸上。
傅恒钰面上有些过不去,但还是假意柔声询问:“蓉儿,菀儿的事,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你何苦在这个时候如此含沙射影?”
“夫君这是何意?这无媒无聘,私相授受,生下的孩子不就是私生子?”
沈月蓉抬眸,淡然如水的看向付老夫人,继续道:“咱们将军府乃事清贵世家,向来注重名声,若是要收养,定是要查清楚的。”
傅老夫人身形一晃,忍不住扶额:“蓉儿,你难道还不相信母亲吗?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沈月蓉笑了,这家人是不是真的觉得她傻的彻底。
无奈望向门外,她觉甚至得今日物外晴好的太阳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沈月蓉眸光闪烁,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婉转说到:“若是一定要领养一个孩子,我倒是觉得应由我与夫君共同挑选。这上杆子送来的姑娘,谁知道是什么身份?”
傅老夫人没想到她忽然变得如此难缠,态度忍不住不好了一些,摔出了手中的佛珠。
“不是已经说了吗?那孩子的身家背景,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奶奶、父母都死绝、死透了!”
“蓉儿,想要个孩子是你昨夜亲口与恒钰说的,娘怕你难过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想不到你竟如此不领情!”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傅老夫人和傅恒钰好似吃了苍蝇,脸色十分难看。
沈月蓉正欲开口,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嫂子,你怎地如此冲撞婆母?大哥和母亲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能生出个一儿半女,何苦会有今天的事儿?”
迎着众人走来的原本应该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小少年,但傅恒景却眼眶发黑,嘴角干的起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傅恒景一屁股做到凳子上,嘟囔着对沈月蓉的不满。
“你一直无所出,大哥带回来一个外室,怕你伤心,还去给你找了个孩子,你竟如此伤人心,真真是让我听了都觉得难受。”
傅老夫人年迈,身体也不见好,平日多数时间都在礼佛,傅恒钰的一双弟妹,平日里都是她在教养。
沈月蓉对他们倾注的心血,不会比亲生孩子少。
这三年,她也是真的心疼他,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别人有的他都有,为了能让他去学堂,可没少花心思哄。
原以为至少两个弟妹和自己的感情是真的,想不到……
这一家子,果然都是白眼狼。
沈月蓉只觉得心在滴血,恨不能冲上去把每个人都送下无间地狱。
“景儿,你怎么这般模样就过来了?”傅老夫人瞧见自己的二儿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心疼坏了,赶紧端来一碗满料的粥。
傅恒景气哼哼的看着沈月蓉:“嫂子,快给母亲道歉!”
沈月蓉神情恍惚了一瞬,不自觉呢喃一句:“你上了三年学堂,便只会了如此对待长辈?”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珠,嘴唇紧抿着,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委屈。
“三年来,我为将军府倾尽全力,想不到恒景居然如此待我。”沈月蓉嘴角微微颤抖,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诉说。
“我供你吃喝,送你上学堂,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如今,你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说让人寒心的话。”
傅恒景眼中充满了不屑和骄傲,他高傲地扬起头。
“嫂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你供着我吃喝?我吃的喝的用的,那样不是将军府的,是我哥的,跟你有何关系?”
“你嫁到了我们将军府,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哪家夫人不是如此?怎么偏生就是你不行?我看啊!你就是仗着母亲和我哥宠着你,反了天了!”
“傅恒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傅恒钰顿时急了,他往后还需要沈月蓉,傅恒景如此激她,以后他还如何顺理成章的让沈月蓉为将军府付出。
“夫君,你也认同恒景说的话吗?”沈月蓉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如同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苍凉。
“蓉儿,他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孩子,说的话怎能往心里去?”傅恒钰赶忙站起身,手足无措的安慰。
沈月蓉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打湿了她的衣领和脸庞。
她的哭泣声淹没在长长的走廊,只有那颤抖的双肩和无助的神情显露了她的悲痛。
“孩子?我视他如珠如宝,他如此待我,你一句孩子,便能抹去对我的所有伤害吗?”
“夫君,我也是个人,也会心痛的。”
沈月蓉双眼通红,泪如雨下,竟让桌上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傅恒钰想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半晌,沈月蓉收拾好情绪,抬头与傅恒钰对视。
“既如此,那从今日起将军府一切吃穿用度,我不会再管。”
说完,沈月蓉便头也不回的转着轮椅回了自己的居所。
见到青花,她直接开口:“以后,傅恒景学堂的束脩不用支付,每日的礼品也停下来,不用再置办了。”
青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沈月蓉如此虚弱,立马把人扶了回去,立刻去了学堂。
相安无事了五日,沈月蓉刚从铺子回来,便听见院内吵嚷。
一进门,傅恒景怒气冲天,整个人哄得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在她的院子里撒泼打滚。
见到沈月蓉进门,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贱人!是你,是你害得我在砚席之间丢脸,是你害得我退学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