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薏来到门口时,凌雅仙已经到了,邹莹守在她身边。
昨夜陈大夫调制了一晚上药膏,凌雅仙脸上的红肿可算消了些,又涂抹了许多脂粉,脸色惨白,两颊又上了红晕,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谷雨蹙了蹙眉,不太美观。
凌雅仙见到缓步而来的凌薏,眼中闪过嫉恨。
凌薏今日打扮随意,可风华不减,更胜从前。
凌雅仙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一切都拜凌薏所赐!
如果凌薏死在了龙华寺该多好!
凌雅仙身上还在发痒,她身上忍不住动,邹莹看了眼女儿,示意她收敛。
邹莹柔笑道:“四小姐来了。”
“嗯。”
邹莹:“四小姐今日这身极美,倘若再加上一根簪子那便貌似天仙了。”
凌薏头上簪了一只步摇和几个珠花,她唇角微弯:“月满则盈,现在就极好了。”
“四小姐说的是。”
凌雅仙恨恨开口:“四姐姐怎没戴秦家二公子送的白玉簪呢?”
凌薏眼神清亮,却望不到底。
她声音极淡:“脏了,不要了,丢湖里了。”
凌雅仙愣在原地。
凌薏眉梢微挑:“你喜欢?那派人去捞吧。”
凌雅仙气得浑身发颤。
邹莹继续隐忍,她目光恳切:“四小姐,仙儿从小没去过大场面,若是哪里不得当的,还盼望四小姐多照拂一二。”
凌薏:“这是自然,前提是,她别惹事。”
凌雅仙:“你——”
“发生何事了?”
凌晁来了,劈头劈脸说:“薏儿,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妹妹了。”
凌薏没说话。
谷雨一本正经道:“是这位邹姨娘请求四小姐多看着五小姐,以免五小姐礼仪不周,惹了笑话。”
这回连邹莹都绷不住了,脸上温柔面具都快裂开。
凌晁想到凌雅仙的伤,叹气道:“薏儿,总之你多让让仙儿,她从小就不容易。”
凌薏笑了,“父亲指的不容易与我有关么?是我让他们一直苟且偷生住在外面的?”
说完,凌薏便先出府上了马车。
身后,凌晁指着凌薏背影怒骂大逆不道,想找笤帚把不孝女赶出凌府。
凌薏自动隔绝外面的污言秽语。
凌晁没将她当做女儿。
她又何必客气?
秋竹与谷雨坐在车厢里,小满坐在车辕处,冬至留下守院子。
两辆马车往护城河边的玉华楼而去。
秦阚学包下了玉华楼二楼,二楼外面有处空地,架着木桥连通一艘画舫。
画舫之上,秦阚学一身晴蓝长袍,风流俊雅,气质不凡。
身边不断有人恭维。
秦阚学目光却一直望着玉华楼外面,他的角度恰好能瞧见来时的马车。
“秦公子这是在等谁呀?”
“肯定是凌四姑娘呗。”
周围响起暧昧打趣声,秦阚学轻咳一声:“无礼。”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秦阚学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凌薏前几日的异常只是欲擒故纵。
凌薏不可能不喜欢他。
小姑娘气性大,他还是再多哄哄吧。
凌薏瞥了眼画舫上众人,淡淡收回视线。
凌雅仙忍住身上不适,跟在凌薏身后,她目光往四周扫去,在见到玉华楼草丛里蹲守的黑影时,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凌薏敢坏了她的事,她今日就要凌薏好看!
一上画舫,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朝那姑娘看去。
那姑娘眉目精致如画,气质矜贵淡雅,举手投足恰到好处。
“那是凌四吗?”
“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或许是稳重许多了。”
……
连秦阚学自己都没料到,他目光紧紧追随凌薏,来到她跟前:“你来了。”
凌薏淡淡嗯声。
秦阚学觉得自己今日像个毛头小子,他很快冷静下来,恢复往常高冷。
“那日的事你还在生气?我可以向你解释。”
凌薏:“何事?”
秦阚学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已经服软了,凌薏还想怎么样?!
凌薏身后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秦二公子。”
秦阚学这才注意到凌雅仙。
“你……你来了。”
凌雅仙死死咬住嘴唇,眼中含泪。
秦阚学心中不忍,他立即看了眼凌薏,凌薏压根没看他,径直去到一边赏景。
秦阚学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看着凌薏身影,目光复杂。
秋竹将生辰礼交给秦阚学的小厮,也立即跟上凌薏。
凌雅仙声音委屈:“秦郎,我这几日很想你。”
秦阚学抿了抿唇,一时间没说话。
原本在龙华寺与凌雅仙的一夜里,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不止一次想要与凌薏退婚,他受够了处处有凌薏影子的生活,可回京冷静下来后,他又后悔了。
见秦阚学不说话,凌雅仙的心凉了,看来娘说的果然没错。
男人在得到之后,就会弃之敝履。
赵家二房之子赵以峦走近,笑问:“秦公子,看看凌四送你的什么呗?”
凌薏母家有钱,每每送给秦阚学的东西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几个公子哥无聊,都在打赌这回送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秦阚学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让秦安把东西打开。
几人翘首以盼。
秦安的脸色一时僵住,看着面前几人的期待脸。
“公子,不如咱们回去再看吧。”
赵以峦身边的秦枫忍不住凑上前,瞥到盒子里面的东西,瞬间爆笑出声。
秦阚学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一把从秦安手里接过,看到盒子里放着一本书、一只乌龟和一张纸条。
多读书,多写字,少动歪心思,寿可比龟。
秦阚学的脸黑了。
捏着纸条像是在掐凌薏的脖子。
凌雅仙见状,心中大喜。
这次秦阚学总算看清凌薏真面目了!
赵以峦、秦枫二人本就京中纨绔,二人将这事广而告之。
另一边,凌薏看着滔滔奔流的河水。
思绪飞远。
恐怕如今赵家一事已经传到宫里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凌薏,你什么意思?!”
凌薏转身,目光不耐:“何事?”
小满与谷雨挡在凌薏面前。
秦阚学想将纸条丢到凌薏脸上,但那纸被风一吹就掉进河里。
“凌薏,你当真是粗鄙不堪!”
秦阚学气红了脸,眼中还有点委屈。
凌薏抿唇:“秦公子,多大点事,比起你往日羞辱我的,这不过毛毛雨,再说,我这是在劝告你,习君子之礼,行君子所为,才能活得久。”
“我是为了你好。”
秦阚学大吼:“你看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