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音没正面回答陆妈妈的话,反问道:“侯府那五间铺子养了一年了,可是也该盈利了?”
陆妈妈一听到这儿,那脸上的笑容就降下来几分,替夫人委屈道:“这一年那铺子花着夫人您的嫁妆,养着,夫人您还尽心尽力重修店面,费心经营着,可不已经开始盈利了。”
当时她就替夫人委屈,干嘛花钱养着侯府的产业,等铺子好了盈利了,那钱也进不来夫人口袋。
那群白眼狼,没准儿最后还会倒打一耙。
陆观音神情淡然,倒没半点委屈吃亏的样,只和声又问了一句:“铺子的地契可在咱们手里?”
“在的。”当时要给铺面翻新,还重新扩了几平米的面积,五件铺子都重新换了新地契,所以在手里。
“嗯,那就好,陆妈妈你今日去安排过一下地契,过到我名下。这五间铺子权当是这一年养着它,还有一年养着侯府的费用了。虽然吃亏了些,但这偌大侯府,除了这个宅子,也就这几家铺子值点钱了。”
听了这话,陆妈妈倒是开心了。
夫人早该这么做的!
那铺子是夫人花钱花精力养着的,就该是夫人的!
她雀跃地哎了一声,扭身就要去办,但刚走半步就又想到什么,问道。
“可是夫人,这铺子是铺子的事,这些‘送’出去的贵重物件您还没说怎么办呢?”
那些物件有好几件都是无价之宝,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陆观音意味深长一笑,“陆妈妈莫急,等把这五间铺子过了地契,我自是有法子让冯老夫人做主,替我要回来的。”
夫人最是聪慧有头脑的,陆妈妈是知道的。
之前在侯府一年,任由着侯府吸血暗地里欺负,那也是夫人不想计较,谨遵陆大夫人的教导,当主母要大度宽仁,凡事以忍为先,以和为贵,以孝为道。
这夫人才傻乎乎地拿嫁妆补贴侯府,这么尽心尽力经营侯府,就是被世子婆母那般欺辱,也都默不作声,还尽心尽力为老夫人寻庄神医治疗头疾的。
现在夫人想开了,不由着他们欺负了,那自然,夫人说有法子定是能要回的。
她也信夫人的。
当下安下心来应声,喜滋滋忙去过地契去了。
镇抚司府。
前院是刑讯查案,存放尸首的地方,后院便是景云谪的居所。
工部尚书张歩之死,因为陆观音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张歩一直私下藏着的心爱女人,调查这才有了新进展。
查到那张歩之死,就是被此女在拢月楼与之私会时杀害,而后秘密逃走的。
但她背后亦有人指使,只是终归是晚了一步,找到她时她已经被折磨一番最后抹脖死了。
皇上勒令他七日查清此案,眼下今日是最后期限。
就也只好判定此女谋杀的张歩,以情杀结案算是告破。
不过,揪不揪出真凶,景云谪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想要的东西没找到。
此时,他躺倚在圈椅背上,单腿屈膝,一只手腕撑在膝盖上,手指捻着茶盏,盏杯中空空如也,在他指肚中左右转着。
桃花眸微垂静静沉思。
“是你打了陆观音那丫头?”一道粗粝厚重的声音,又因为走得过快,胸口发震,声音也带着微颤,从门外急吼吼地传进屋内,最后落到沉思的景云谪耳中。
抬眸,正看到庄神医眉毛胡子炸开乱飞着气势汹汹大步走来。
进了屋,在他身侧隔着桌几的椅子上直接一屁股坐下,睁着一双浑浊的眸子怒瞪着他。
景云谪无视他的怒火,眉尾轻挑,红痣也跟着动了一下,神情阒然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自己还委屈上了:“她打了我,让我破了相,我为何不能打她?”
来的路上庄神医早就从长青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原委,哼了一声,斜瞪了眼前厚脸皮的人一眼。
怒骂:“那能一样?她不过拿木勺打你额头,你的是二十八骨鞭,还打了十鞭!你还亲自动手,鞭鞭使了蛮力,你是真不怕打死她,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景云谪思绪这才回到打陆观音时,她那张惨白却满是倔强的小脸,还有她说的那个特殊能力,这会儿倒是对她有了那么一点儿兴趣。
冷哼一声,轻蔑道:“她?贱命一条,可没那么容易死。”
后睨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一眼,反而责怪起他来了:“她一盆通草花就收买了师父您了,我跟了师父您十几年,到头来师父还一点儿也不向着我。您到底是我师父,还是她师父啊?”
“我向着你?你看你做的是人事吗,我还向着你?”
庄神医又使劲瞪了他一眼,“也得亏今日我去长远侯府知道了此事,拿了特制药给她,不然,她瘀血排不出,胸口落了疾就是疼一辈子的事。”
说着他又不忘指着景云谪的鼻子警告他道:“我告诉你,陆观音那丫头我就是喜欢,你莫要再伤她,不然有你好看。”
景云谪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给庄神医斟了一盏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端起来轻抿着,就是不说话。
庄神医急了,啪猛拍桌几,又叱道:“你听到了没!”
这一声正对着景云谪耳朵根吼着,震得他耳膜都要碎了,一阵钻疼。
他放下茶盏,掏了掏那一侧的耳朵,漫不经心开口:“我伤了她不还有师父你呢么?怕什么?”
庄神医一听他这混账话,直接伸手就要打他头,一下扑空,两下三下还是扑空。
最后一脸窘怒被迫停了手,咒骂着威胁道。
“你这浑小子!不听话为师的话是吧?”
景云谪有些不耐烦蹙了蹙眉,也是拿师父没法子,不情不愿开口,“伤不伤我可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她在我手里死不了。”
“师父今儿来不会只为了陆观音的事吧?”他不想再和师父拉扯,直接岔开了话题。
庄神医吹着胡子冷哼了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随手一丢抛给了他。
满脸嫌弃:“第一版的药,你先吃着,有没有效果后续再说。”
感情这是拿他直接当试药的了,景云谪习以为常,抬了抬手算是应下。
给了药,庄神医也懒得在他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待,照旧嘀咕了句上辈子真是欠他的,这辈子救了他,还被他一直赖上甩不掉了。
背着手要走,也还不忘又叮嘱他不准再伤陆观音,末了还又添了句。
“这会儿不懂得怜香惜玉,日后你有的是苦头吃,到时候悔得肠子青了都来不及。”
说完,庄神医就走了。
景云谪闻声,面上是蔑视,心里在嗤笑。
一个寡淡无趣其貌不扬的弃女陆观音,怎么可能让他有苦头吃,悔青肠?
呵!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