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媚儿打心里十分瞧不上自己这个姑母的。
但,她聪明会装,从不在赵之芳面前表露出来,且她要在侯府立足,当那正妻之位,少不了要依仗姑母。
自然,只有捧着她,供着她,讨好她的份儿。
赵媚儿心里咽下对她的厌恶,笑得却是谄媚讨好,上前开门见山就将今日出去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赵之芳一听此,果然气得火冒三丈!
她在这儿吃糠咽菜,感情陆观音自己昧了侯府的钱财,充盈她自己的私库啊!
她这是要造反升天啊!
赵之芳是个脑子没什么沟壑的,听后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找陆观音算账,打算揪着她去找老夫人告状。
但被赵媚儿拦下了。
“姑母,少安毋躁!现在那五间铺子的情况,只是你我空口白牙说的,老夫人到底没有眼见为实!您再去抓着陆观音去闹,万一陆观音死咬就是五间空铺子,说咱们诬陷,怎么办?”
“陆观音又向来是个阴险狡诈的,就算咱们派人去查看,她万一也派人让关了铺子,伪装成入不敷出的假象呢?到时候只怕又是竹篮打水,本经昨日之事老夫人对你我都有意见,到时候只怕老夫人会更厌恶我们。”
赵媚儿这一通劝说,好在赵之芳听进去了,也被说动了。
怒气暂压下来,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坐得太用力,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
睨向身边的赵媚儿,还带着怒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赵媚儿掩嘴低语在赵之芳耳际说了几嘴,赵之芳眉眼倒是舒展开来,露出得意的笑。
赵媚儿探回身子,又一如既往捧着道:“这事若没您,媚儿这个主意就只能是主意,它也成不了。所以,只能靠姑母才能完成此事,媚儿这才来找姑母的。”
但这话对赵之芳很受用,她就喜欢被人捧着供着的感觉,更喜欢任何事凸显她的重要性。
当初她能答应让赵媚儿这个外室女进侯府,也是因为见她识趣,对她足够谄媚讨好。
且有这个外室女的把柄在她手里,她也能牢牢捏住她!
“而且,若是要回铺子,铺子挣得钱,那也都会入姑母口袋,媚儿帮您管着,只拿个零头就好。”赵媚儿又懂事地柔声道。
一听钱,赵之芳两眼都冒光了,当下一点儿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那铺子本来就是侯府的,本来也都是她的,她当然要都入自己口袋!
男人她留不住,侯府的钱她还留不到自己口袋吗!
赵媚儿在赵之芳看不到的地方阴笑一声,到时候铺子落她手里,她掌管着铺面营收。
盈利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此时,二人脸上都挂着欣喜得意的笑,心里也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秋日昼短,白天似一晃眼就过去了。
天色渐黑,月亮高高爬起。
似个圆盘缺了一个口,摇摇晃晃挂在上空。
有风吹过,仿佛风再大点,吹一吹,那圆盘就要掉下来。
月光似也因为月亮摇晃的缘故,洒得也不均匀。
落在葳蕤轩窗内的,倒是要浓得多。
屋内点着蜡烛,都能瞧见那银白光晕,飘飘然氤氲进来。
正巧轻轻落在床头躺着的陆观音额角,但在触到额角一瞬间,那银光就又无了。
似化了白霜直接印在了床上之人的面颊上。
守着陆观音的绿梅,哭得眼睛都肿得似核桃了,望着夫人苍白如霜的脸,那眼泪又开始哗哗地落。
陆观音意识再回笼时,听到的就是绿梅抽泣的声音。
到意识逐渐清醒,浑身恢复知觉,她缓缓睁开眸子,就看到肿着眼哭成泪人儿的绿梅。
“绿梅……”
绿梅此时正跪坐在地上,趴着床边,紧紧握着夫人的手守着夫人,听到夫人的声音,止住了哭声,从红肿的眼睛缝隙里瞧见夫人真的醒了。
眼泪又干涩地流了出来,哭喊着,“夫人,您总算醒了,你可吓死绿梅!呜呜呜!”
“我就说恩人自有佛祖保佑,肯定能平安无事醒来的!这不,恩人就醒了。”说话的是曲婼庭。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地自己走动了,也是听到陆观音受了重伤,她这才也过来陪着一起守着她的。
浑身恢复了知觉,那胸口和后腰的疼痛也随之袭来。
但,似乎是上了止痛药,并不那么疼。
她先是好好安慰了绿梅几声,又问了曲婼庭的伤势,表示自己没事,打发走了曲婼庭去休息,绿梅则听命去给她倒了热水来。
陆观音饮了两盏后,心系着别的,虚弱地追问道:“景云谪可给了血了?那画他可同意让我修复了?”
绿梅:“给了,奴婢和庄神医一同承诺,肯定能帮景统领修复好画,他才勉强同意的。庄神医拿了血已经去做药了,画奴婢也拿了回来。”
说着绿梅指了指不远处夫人做通草花的桌案上,上面正摆着那幅画卷。
听到景云谪给了血了,自己父母的体内的毒能暂时压制住,她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起身背靠着引枕,身心都松快了下来。
这才想到自己这一身的重伤,也忆起庄神医和景云谪的关系,还有她昏迷着怎么回的侯府,可被侯府其他人察觉。
忙开口逐一问着绿梅。
绿梅此时又端来了药,这个药是庄神医嘱咐她,夫人醒来第一时间让夫人喝的。
边喂夫人喝边一一解释着,说庄神医是景云谪的师父,也多亏庄神医在,及时行针,还喂了她一颗护心丸,这才保住她的性命。
又说,多亏冯大公子不放心一直守在镇抚司府外,见她昏迷不醒,护送着回了侯府,还帮着打了掩护,并没叫人察觉异样。
陆观音微微吐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思绪这会儿也落回庄神医身上,难怪,上次庄神医能知道侯府对自己做的事,想来是从景云谪口中得知的。
至于景云谪,他是镇抚司统领,调查她这点事,不是轻而易举?
又想,也难怪,上次自己受了骨鞭,庄神医的药能那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