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那骨鞭,陆观音暗叹了一句,她那骨鞭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又舔了新伤。
在景云谪身边,还真是刀尖上行走。
思及此,她眸光深沉,现在是没办法不得已,等日后,但凡有机会,她一定要和他划清界限。
不然,保不齐哪日他再一个不高兴,自己小命怕是真葬送到他手里了。
“但景统领发话了,说是那画三日之内让夫人您务必修复好。”绿梅拧着眉苦着一张脸,又末了开口道了句。
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三日都不一定能下床,怎么可能帮他修复好画。
景统领这就是故意为难自家夫人!
陆观音拉回思绪,听后倒也不意外,景云谪若是肯法外开恩等她伤好后再修复好给他,她才会觉得意外。
“无妨,那画只是被墨水污了,只要找到相同的配色,倒也好修复。三日倒也能修复好。”
不过,唯一重要的是配色问题,找到相同的颜料,配出相同的色泽,是极其难的,最耗费时间的也就是此了。
而且,有好多画,都是因为找不到同色颜料,进行融合修补才被毁了的。
这也是为何当时一见墨水污了画,景云谪能那么恼怒。
但她并不担忧,颜料的事,她自有法子寻到,她色感于常人,自也能配出与画上颜色相同的色泽。
她让绿梅拿来画卷,打开细细瞧了瞧,画的底色,以及那女子手部位置的颜色,都不是难见的颜色。
不过这画应该少说有十几年了,调配色泽上,难度确实有的。
但于她而言,倒也非难事。
陆观音并不好奇画中女子是谁,所以只查看了被污的地方,就合上了,并未整个打开画卷来看。
而后,她让绿梅传话给曲婼庭,说了几种不同黄色和白色的颜料,曲婼庭对颜料精通,找到这几种颜料石,对她来说也简单。
绿梅哎了一声去办。
这厢绿梅刚出门,钟管家就来了。
说是铺面上的伙计来回话,今日一早赵媚儿到那五间铺子中一间买了炭笔和两尺,且伙计瞧着她应该是发现了人来人往的铺子就是侯府以为的不值钱的铺子了。
还说下人看到赵媚儿回来后就去找了赵之芳,而后赵之芳又去了一趟荣寿阁,猜着应该是去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可要将铺子伪装成亏本的样子。
陆观音听后,暗想倒是比她预期的发现的要早一些,随后浅灰色眸子微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道:“不用,正常经营就好。”
钟管家知晓自家主子是个聪慧有主意的,说不用,那定是心中有别的算计能应对了去。
而后拱手应声,正要退下,忽地又想到什么。
待钟管家走后,陆观音这才又反手朝上挪了挪背后的引枕,后腰的位置现在还肿着,便是有止痛的药,可也是一碰就疼。
垫着后背,后腰空着,她倒更舒服一些。
到找准好了位置,舒服靠着后,她才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随便望着窗外夜色。
思绪落到刚刚钟管家说的赵媚儿买炭笔和量尺上,眨了眨眸,浅灰色眸子映着暖黄色烛光,似在水里点了一把火。
眼尾微微上扬,若有似无的笑挂在惨白如纸的脸上。
很好。
看来,赵媚儿果真如她所料,开始画她上一世给冯青栢看的图纸了。
上一世,她所画的图纸,给冯青栢出的计谋确实是管用的。
也确实是省时省力还省材料。
因此,冯青栢也得到了包括费阁老在内的所有人赏识。
但是,赵媚儿不知道的是,项目进行到一半时,出现了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她忽略了承重部位的加固。
水上仙街本就建在水上,木质的建材在水上仙街本就容易受潮,若是关键承重梁柱不额外用水泥石灰加固的话。
人只要一多,很容易出现坍塌事件。
但这件事赵媚儿并不知道。
所以,这一世,她若是原封不动照着她上一世所画的图纸画出,告诉冯青栢。
冯青栢肯定会和上一世一样,大肆宣扬此法子,并声称是他想到的,且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到主干道上。
他到时候肯定也会高兴地幻想着,用此法子建造完不夜仙街后,他将会如何地一飞冲天,扬名立万。
但,其实等着他的只会是坍塌和身败名裂。
而费阁老这一世,有她在,不会再重蹈上一世覆辙,更不会晚年声名不保。
思及此,陆观音勾唇一笑,眼睛都亮了亮,似很是期盼那一日的到来。
期盼在冯青栢最得意被捧得最高的时候,猛地摔下来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在陆观音沉思的时候,绿梅回来了。
回禀了曲婼庭应了下来,说是她有门路,明日就能搞到颜料。
而后又诶了一声,道:“对了夫人,早上您安排人送去二房的礼,他们都给退回来了。二夫人说是礼太贵重,他们不能收,她在宴席上帮夫人您也是举手之劳,且也只是两句话的事,说到底也没真帮上什么。这礼他们一件都不能收,就全退回来了。”
陆观音闻声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们不收礼,倒是也让她犯难了。
她本就怕他们不收,特意挑了不算贵重的。
但绿梅又想到什么,又开口道:“对了,奴婢前几日好像听二房的丫鬟说四小姐院里最喜欢的绿松石鸢尾花给死了,说是四小姐哭了好久。”
在侯府冯青柠排行老四,故而称她四小姐,且二房只她一个女儿,对她很是宠爱重视,故取名字走的也是男子的青字辈。
陆观音闻此眸光倒是闪了闪。
绿松石鸢尾花不常见,若是死了,对于爱花之人确实是心痛的。
她眨了眨眸,心下有了主意送什么礼了,当下吩咐:“你明日一早去找青柠妹妹要几瓣绿松石鸢尾花的花瓣来,她爱这花想来应当存了干花瓣的。”
翌日。
陆观音起身,后腰和前胸疼得更厉害了,如同有无数双手,正在撕扯着肺腑。
服了止痛药也不管用,就只能生生忍着。
好在是被景云谪甩的那一下,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内伤,有庄神医的护心丸,加上给开的治疗内伤的药。
她疼应该也就几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