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梅越说越替自家夫人委屈,“这就是票号里再精明的账房先生也没有这么算的!况且,去年一年这铺子根本没有盈利,光夫人往这五间铺子砸的钱,都不止六万,我家夫人都没朝侯府要这笔钱呢!”
“主子们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没规没矩的下贱东西,方嬷嬷,拖出去,掌嘴!”赵之芳怒喝一声,而后瞪眼怒指着多嘴的绿梅示意方嬷嬷动手。
陆观音见此,只轻咳了一声,就有候在门口的两个护卫猛地冲了过来,两个护卫都人高马大,立时挡在方嬷嬷面前。
“陆观音,你这是干吗!要造反吗!”赵之芳见此,当即怒极吼着。
陆观音挑眉,掀起眼皮朝赵之芳瞅去。
语气淡淡开口,“若说下人,赵姨娘也是下人,刚刚她不也是插嘴了?侯夫人若想掌掴我家丫鬟,好啊,先掌掴了赵姨娘。”
妾也是下人。
陆观音拿这一句话,直接堵住赵之芳。
怼得赵之芳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咬着牙捏着拳,一脸的愤恨怒瞪着陆观音。
见赵之芳无话可说了,陆观音这才慢悠悠抬眸再看向坐在上首,因为刚刚绿梅插嘴,也有些怒了的冯老夫人。
她不惧,仍一脸从容,接着她没说完的话继续说,“我刚说的错了,怕是老夫人会错了意,我说的是错在我信了老夫人,以为老夫人也会同样信我。”
眸色黯然了几分,她又吐出一口气来,似是很寒心叹道:“可现在看来,老夫人到底对孙媳不信任啊。”
“余下的盈利虽明面上是入了孙媳的账,可,最后这钱,孙媳的嫁妆,不都还是侯府的?”
“老夫人难道忘了那日孙媳承诺给您的话了?”她又意有所指地问了这么一句,眼神清澈真诚地望向老夫人。
这话一出,老夫人脑海里当即回想起那日,她让陆观音掌家那次,他们单独谈话说的。
陆观音手里的一切,最后都是属于她的那些话。
她当然记得,可这和她隐瞒铺子经营状况蒙骗她,这是两回事!
且,她这次骗她,保不齐当时说的话也是假的呢!
陆观音光是扫了老夫人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此时在想什么,眸色一闪,继而话头一转,转向赵媚儿。
说,“我听手下的伙计说,昨日一早赵姨娘去铺子买了东西,想来早就知道铺子的情况了吧?知道却不说?赵姨娘是有意帮我隐瞒,还是别有所图?”这话一出,原本抓来报铺面流水的伙计,也立马点头附和了一句,说是昨日确实看到她了。
赵媚儿一听此惊得心头一慌,下意识抿嘴扫了一眼老夫人。
陆观音勾唇,继续道:“而且,你说的这月的伙食尽是清汤寡水的,那其实是因为,一千两费用里扣除了你找来甄大夫和晓天大师给的八百两费用。只二百两维持这一个月,自然要紧张。”
视线看到她眼底再度划过心虚,暗笑一声接着柔声说:“你若想宽裕一下,也行,要不你去找他们要回一些银子来?左右他们是你找来的,尤其那个晓天大师,我听说下人说,你与那大师特别相熟,也许还真能要回银子。”
最后一句,陆观音说得意味不明。
但懂得人自然懂。
“你,你莫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和大师相熟!你别污蔑我!”赵媚儿一听到陆观音最后那话,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陆观音白着一张脸浅笑,又平静从容地静静凝视了赵媚儿一眼,话点到为止没有再说。
而后才又看向老夫人,虽气息虚弱着,但却坦然道:“老夫人,孙媳绕这么一大圈子其实是想说,孙媳自始至终都没骗老夫人,就算是没告知铺子经营情况,那孙媳也是没有旁的歪心思。”
没有旁的歪心思,就是没有赵媚儿故意知情不报坐享渔翁之利,和借晓天大师中饱私囊等这些歪心思。
“而那铺子是孙媳盘活了它,孙媳以为,拿这五间铺子作为交换条件是理所应当,也根本不存在蒙骗的行为。”
说到这儿,她敛了笑意,眉眼冷了几分,语气也冷硬了下来道:“若老夫人仍觉得不妥,想要要回,那也成,这一年孙媳砸在铺子上的钱粗略算着有十万两,只要老夫人给了这十万两,孙媳自当归还。”
“哦,还有。”陆观音突然想到什么,而后又面露惋惜亮出最后杀手锏,道:“太后生辰快到了,孙媳本就打算用这铺子盈利的余下的钱自己再添一些,买一块上好寿石玉给老夫人,到时候老夫人也有趁手的好礼献给太后的。可惜,现在怕是也给不了老夫人您了,还请老夫人莫要怪孙媳。”
老夫人人老了,可不傻,一开始知道陆观音蒙骗她时,她是气愤是恼怒,觉得,一个全依仗她过后,身后空无一人的陆观音,竟然也敢戏耍她。
她一定要让她把吃的吐出来,日后,更要好好冷落她一番,让她好好尝一尝苦头,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就是她暗示她之前承诺的那什么她的嫁妆都是她的话,她亦是不信了!
可,再听到她说到这铺子的事赵媚儿昨日一早就知道了,再回想昨日白日赵之芳特意来给她请安,有意无意透露的铺子的事。
而后,她才起疑让李嬷嬷去查看,才发现的这些。
合着,这姑侄俩又一次算计了她!
这是想着拿她这个老太婆当手替他们收拾陆观音,夺回铺子。
等夺回铺子明面上看着是她受益,其实那铺子要是夺回来了,她不可能亲自管理,最后还不是落到他们姑侄手里管。
那铺子收益真正是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真正得利的不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