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曲婼庭微不可察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也透着几分古怪,说不出高兴和不高兴。
眼底的神色也格外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她点了点头,道了句那就好,就走了。
陆观音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收回视线后就没去多想。只开始着手眼前,暂时搁置绿松石鸢尾花剪片的事,准备调配颜料。
调配颜料是很耗时耗力的事,尤其一次调配不好,就得重来,反复对比颜色,以确保尽可能无色差。
陆观音的辨色能力有高于常人很多,且她本身就有力求完美的习惯,加之这是那个煞神格外珍视的画,她更得力争完美,不能让对方挑出差错来。
所以,她就这么反反复复调试,直到天黑,才算是调配出她比较满意的颜料来。
绿梅煮了面,她囫囵对付了一口喝了药,就又开始修复画卷。
绿梅怕夫人太过劳累,她还受着伤呢。
劝阻道:“夫人,既然颜料调配出来了,就歇着吧,留着明儿着手修复也不迟。左右后日才第三日呢。”
陆观音头没抬,不以为意道:“景云谪说的是三日内修复好,可就他那乖张阴晴不定的性子,若踩着点修好给他送去,他能不挑刺找事?”
“他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对我冷嘲热讽的还算是好的,要再一个不高兴再赏你家夫人我几鞭子骨鞭,我可受不了。”
绿梅一听这儿,整颗心也提起来了,心里也觉得夫人说得也是。
就景统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可还记得那次他拿着骨鞭抽夫人那阴狠的样子,鞭鞭都是用了蛮劲的。
还有昨日也是,那扔出自家夫人的力道,直接震出夫人内伤,吐了那么多血出来。
那可是真的没一点儿怜香惜玉!
可绿梅也心疼夫人,夫人这还受着伤,肺腑正是最疼的时候呢,还得忍着痛熬夜给景统领修复画。
偏偏她也替不了夫人,心里是又心疼又愧疚。
也就忍不住开始怒骂起始作俑者来了,“景统领简直是奴婢见过的最凶狠残暴,心狠手辣的人。简直没有心,不,有心也是冷血没有感情的兽心,是个人面兽心的恶魔。让夫人忍痛带伤熬夜给他修复画卷。”
言罢,绿梅就又撇了撇嘴,嘟囔着,“像他这样残暴的人,难怪二十了身边也没个女人!就算长得再好看的一张脸又如何,还不是没人要的煞神。”
说到景云谪长得一张好看的脸,绿梅紧接着又嘀咕了一句,白瞎了他那一张脸了。
陆观音手中拿着画笔,正专心致志伏在桌案上修复画卷,耳边听着绿梅怒骂嘀咕的声。
听到白瞎了一张脸后,顿了顿,挑着一侧眉毛,倒是颇为赞同。
她刚将被污的地方把有线条的地方着重描了一遍,后上了一层白色颜料遮去那墨渍,等晾干后打平,再进行下一步填色。
将手中画笔搁置,等着晾干,又想到绿梅前一句,眨了眨眸,扭头回看身侧的绿梅,意味不明笑了笑道:“你觉得,一个头上都不戴玉簪,只戴锥形的细短匕首的人,身边会需要女人?”
不需要女人……绿梅陡然一惊,瞪大了圆圆的眸子,一脸天真问,“那景统领喜欢男人?”
噗!
陆观音差点笑出声来,玉手轻点绿梅脑门,打趣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又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不需要任何人陪,只需要冷冰冰的兵器,他之人凶残狠辣,冷血无情,也只有那些兵器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哦……”绿梅勾唇挠头,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陆观音收回视线敛了笑,看着面前的画,她依旧半开着,只打开到画卷女人手部的位置,没去看画里的人。
思绪很自然又回到景云谪身上,这画里的女人想来应该是为数不多入他心的人了。
不过,她也就只是过了一遍脑子,不好奇,也不羡慕。
因为既然她在画中没在他身边,想来已经死了。
景云谪这人,性格乖张,还多疑不信任人,这样的人,能入他心,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阿嚏!”远在镇抚司府内,坐在桌案边,正听着长青汇报的景云谪亦是打了一个喷嚏。
长青以为主子着凉,忙拿了外衣要给主子披上。
景云谪却抬手示意不用,而是吩咐长青加派人守在暗宅等着人,然后也派一部分人跟着许钦州派去的搜查梧国人的暗卫。
许钦州有任何动静,随时来报。
长青拱手领命。
但说完又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又只说让长青派人守着暗宅就好,派人跟着许钦州手下的暗卫,他另有安排。
长青闻声应了一句是。
而后,景云谪思绪拢回,眸光这才微闪起来,想到刚刚那个喷嚏,突然开口,“看来是有人在骂本统领。长青,你说是谁呢?”
被主子冷不丁点名的长青,抖了一激灵,没立马答话,只心中腹诽,还能是谁,肯定是陆姑娘呗。
那画明明不是陆姑娘毁的,却结结实实挨了自家主子一下子,这会儿估计正疼得死去活来呢,偏还得带伤给主子修复画卷。
遇到这倒霉人和事,搁谁谁不骂主子啊。
要他,他也骂。
但长青也只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怕被打。
而后,抿唇含糊其词道:“属下不知道……属下只知道,主子您抠搜,一粒特效药都不给陆姑娘……”
景云谪闭眼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再睁眼瞪向长青,不耐烦地开口,“你倒是还真不忘庄老头的嘱托,整整一日了,你算算你在我耳边念叨多少回了?”
长青心里怕主子,但这事他怕也要说的,他心里也替陆姑娘委屈,也觉得打陆姑娘这事是主子不对,所以,这药主子该给。
长青想明白这些,就又壮了胆子,头一次在主子面前硬气了一回,道:“四十九回了……就是说一百回属下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