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府,陆慕优自从双目失明后,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
这日一大清早,就吵嚷着,想吃陆大夫人那日从灵泉寺回来买回的糕点,都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开始叫嚷着就要吃。
有丫鬟去买,买的好几回都不对他的口味。
非要让陆大夫人亲自去买来。
这话自都入了二房夫人周远琴的耳,她眸光微沉,嗅到一丝异样,叫来专门盯着大房的眼线,细细问了最近大房的人的举动。
问了一圈,陆树仁和尤静柔神情还是呆板木讷,每日送给他们喝的汤也都日日喝着,没有发现异常。
周远琴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身边嬷嬷苏嬷嬷这时候笑着开口,“二夫人您放心,手下的人都盯着大房呢,没出一点儿差错,亦没被人发现什么。至于二公子吵嚷着非要吃大夫人买的点心,想来也是因为瞎了脾气变得挑剔乖张起来,故意找事儿呢。”
听苏嬷嬷这么一分析,周远琴思绪又落到瞎了眼的陆慕优身上,这个少年天才,陆老夫人就指着这个一个孙子一鸣惊人的。
现在天才成了瞎了眼的废材,周远琴冷哼一笑,刚刚警惕小心的劲也松了。
暗想,也对,人都瞎了废了,脾气能不变么?
又想,自己儿子这招虽险但好在是成功了,解决了这么一个碍眼的障碍。
面上神情变得轻松了几分,茶盏置在唇畔,轻抿,而后才沉声吩咐,“派我们的人跟着他们出府买点心,切记盯好了,别让人发现他们行为异常,也不能让他们见别的什么人。”
苏嬷嬷哎了一声,弯腰行了礼,这才迈着碎步去吩咐。
齐嬷嬷此时已经掌握了,诱导大夫人和大老爷自己说话的技巧,所以三言两语的暗示,就让大老爷和大夫人自己说出要去买点心的话。
还没被人察觉出什么。
而后,齐嬷嬷就带着二人一同上了马车离了府。
等人都走了,陆慕优才叫来喜宝,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刚撒泼打滚暴躁乖张的废物少爷的样子。
眼睛虽然还看不见,可却笑得傻呵呵的,拉着喜宝求夸奖问。
“我刚刚装得像不像?要是阿姐知道我这么配合演得那么像,肯定会好好夸我一顿吧?”
喜宝是元宝脸,笑得喜庆可爱,伸出大拇指,附和道:“肯定的,喜宝就没见过像公子您演得这么像的,刚刚喜宝都差点儿信了!”
一听这话,陆慕优嘿嘿笑着,脸上更得意了。
喜宝瞧着自家公子那没心没肺傻笑的样子,也跟着咯咯笑。
又问了,今儿公子还要不要练字。
“练,当然练了!”又兴奋激动道:“我发现这眼睛看不见再去写字,简直比看得见写字的感觉更好呢!心静且明,跟进入另一种境界一样!”
喜宝笑着应声,就也忙着帮公子铺纸研墨,心里则暗暗嘀咕着,这天底下瞎了眼还这么开开心心积极乐观练字的,怕是只有自家公子一人了。
陆观音叫刘妈妈就是传话给喜宝,只让喜宝告诉陆慕优今日使出浑身解数,无论如何都要让父母给他买云起糖心铺的点心吃。
如此,才能更好更合理制造父母出门的机会,也好能和上次一样,让庄神医暗中为他们行针。
但这目的陆慕优自是还不知道。
二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齐嬷嬷也顺利带着大夫人和大老爷来了云起糖心铺买点心。
虽身后还跟着俩个丫鬟,齐嬷嬷也心知肚明知晓她们是二房安插的人。
但入铺子前齐嬷嬷随便以夫人老爷给二公子买点心,不用跟着这么多人为借口,让她们守在铺子外。
俩丫鬟虽疑心,但左右瞧着,无什么异样和可疑的人,自也都乖巧点头应声,候在铺子门口等着了。
一间茶楼二楼。
齐嬷嬷带人一入糖心铺,就从后门直奔茶楼来,陆观音和庄神医早就等着了。
见人来了,陆观音上前搀扶着人到跟前,庄神医片刻没耽误,待人坐定后,就开始施针。
不到半刻,施针结束,又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血红的药丸,分别让陆大夫人和陆大老爷吃下。
又等待了几息,二人才逐渐有了反应。
那原本呆滞无光的眸子,也开始有了聚光,
二人的意识也渐渐恢复。
庄神医见此又诊了脉,说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他们体内毒素正在一点点压制。
最近几日只会清醒一个时辰左右,大部分时间还是意识不清的,但这是因为他们中毒深了,再过个半个月,药丸每日一粒这么服用着,他们意识就会彻底清醒,不会再有意识不清的时候。
等到时候,压制体内毒的药丸就不用吃那么勤,三日服一粒即可。
这次他炼制出了一百粒,足够他们服用一段时间了。
说完这些,庄神医也看出他们一家三口想来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也不便待在这儿碍事。
说是还有事,便起身走了。
陆观音再次谢过了庄神医,而后亲自送他出了茶楼。
重新回到茶楼二楼雅间内时,她看到父亲母亲此时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镇抚司府。
庄神医在摘音院堂间坐着等景云谪,一旁有长青陪着。
他笑咪嘻嘻,见褶不见眼的,早拉着长青赞许了一番,今日一见到陆观音就知道她吃了那特效药。
一猜,也知道是长青不负所托让景云谪那小子送去的。
一问,还是长青整日都在景云谪耳根念叨,烦得他。
庄神医嘿嘿一笑,轻点长青脑门,直说他的唠叨烦人的本事深得了他的真传。
长青也格格傻笑着,说着庄神医一点不唠叨,爱说话证明年轻等可心嘴甜的话。
倒是哄得庄神医那笑得见褶不见眼,心里舒舒服服,面上美滋滋的。
就更喜欢这个小长青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手记得兜着点,牙都要掉了。”
景云谪一身紫黑流光锦袍,负手大步走了进来,言罢抬眼朝一老一小二人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