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冯青柠梳妆打扮,拿了拜帖,正要出门去陆府。
这次二房和大哥能脱困,其实多亏了陆姑娘那日送的大礼,带来的人揭穿了冯青栢真实身份。
她早该去谢谢她的,但前几日曲婼庭姑娘找到她,说是陆姑娘将女子技艺学院所有事都交给她处理。
这学院的事,在陆姑娘和离前就嘱咐过她的,说是日后都是她来出面,明面上就是她的,所以曲婼庭姑娘找上门来,她自当尽心尽力。
这几日她先后寻了十几个天赋好的娘子,全部安顿好她们学习做通草花。
还又找人将学院接下来要办的手续,里里外外都办全了,今日这才得空闲。
可刚到陆府,却见陆府门口挂着白幡,府内一片低沉萧条气氛。
上前问了门口小厮,才知,昨夜陆观音所居的观音院走水,整个院子都被烧毁,而屋内的陆观音和她几个侍女丫鬟嬷嬷都烧死在昨夜的那场大火中!
尸体虽然烧得面目全非,可那佩戴的首饰和衣服碎片还能看出,其中就有陆观音!
她,昨夜就被烧死了!
这府上挂的白幡,就是为她而挂!
这个消息如鸣钟在耳边震响,震得冯青柠脑子发蒙,险些站不住了!
她不敢相信,陆观音就这么死了!
明明她和离前和自己谈话的画面还犹在眼前,说她走后大房会让他们二房掌家花钱养着侯府,说让他们暂时忍几日,很快大房就会倒。
还说,侯府爵位本来是二房的,她会想办法帮他们二房夺回爵位。
她和父母其实对爵位并不在意,所以,她只是听着她说。
还说,女子技艺学院日后都靠她了,她当时还觉得她在托孤,调侃她。
可现在,她却真的死了。
一瞬间,她都以为陆观音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一样,所以她离开长远侯府时才说的那些话。
冯青柠浑浑噩噩,不知怎么进的陆府,怎么悼念的陆观音,又怎么从陆府出来的。
她到回到冯家,还不敢相信陆观音已经死了的事实。
而与此同时,陆观音被烧死的消息也都传开,传遍京城。
众人或唏嘘或感叹,也或说了句可惜一笔带过。
当然,这消息自也传到了费府费阁老耳中。
费阁老此时正坐在院中,院中石桌上还摆着先前他与陆观音厮杀的那盘黑子赢白子半子的棋盘。
久久回不了神。
那日她非要让他将她赶出费府,将她送的东西丢出去,就是怕日后被人抓到她入费府送礼,他收礼,被人日后做文章参他收受贿赂,污了名声。
而直到后来他发现冯青栢所画的图纸,建造起来存在巨大隐患,她又命人送来消息让他静观其变,只拦住不让在主干道施工。
他半信半疑照做,这才避免了他主干道坍塌的风险,为他避免了皇上的雷霆怒火,让他晚节得以保住。
而后,她又命人送来了一张她画的图纸,是在冯青栢那个图纸基础上做了微调,瞬间就变得牢固了。
他命人照做试验了一段,果然和冯青栢所画图纸用的同样少的木材,却比他那牢固了好几倍。
最首要的安全问题彻底解决。
他被她的才能折服,她也是他在京城中见过的少有的,极其聪慧极有远见且极有才能的女子。
他越来越欣赏她了,本来他还想着去一趟陆府,和陆老爷子好好夸一夸这个白捡来的好孙女呢。
还想趁此机会认了她做干孙女。
可,天妒英才,一场大火,就这么把她的命夺走了!
费阁老亲自去了陆府一趟,亲自悼念了陆观音。
而镇抚司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只是,景云谪为取药材受重伤,又加之毒发,正昏迷不醒。
长青和长风二人都一脸担忧地守着主子。
庄神医这几日都住在镇抚司府了,从昨日取了陆观音的血,他一直在忙活制药。
景云谪已经很久没毒发过了,一直以来他体内的毒像是沉睡一般。
这么多年,他尝试做了很多解药,都毫无反应。
可是不知为何,在他前些日子又一次尝试做的药丸给他吃后,他体内毒开始有反应了。
且反应越来越频繁,他一直百思不得解。
直到那次的解药景云谪吃完,他按照配方新做的药丸给他吃,却和以前一样毫无反应。
药方一样,都是出自他手,按理不可能毫无反应。
也是意外,他发现了两者不同。
那次给景云谪制作药丸时,用了先前给陆观音行针的银针试的毒,景云谪体内毒罕见,他所制的药丸也含有剧毒,他通常都是用银针测试毒性程度的。
而那银针上还沾着陆观音的血他没察觉。
所以,那关键就是她的血。
这次,他问陆观音要了血,这才开始配置药丸。
三日后,药丸才成功制出。
他拿出一粒给景云谪服下,又等了一个时辰,药效起了作用,景云谪才渐渐醒转过来!
庄神医激动万分,他本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有了作用。
忙上前为他诊脉,这倒是更让他欣喜,困扰了他十几年的景云谪体内的毒,现下终于找到了解救之法!
“陆观音的血果然能解你体内的毒,不过,因为你体内毒素浸染多年,快要如骨髓了,她的血能解你体内大半的毒,可还有余毒需要特殊方式才能排出。”
景云谪刚醒,脑子浑浑噩噩的,冷峻的眉峰微微抖了抖,眉心微蹙,才虚弱开口,“什么方式?”
“与人合欢。”庄神医言罢就拍了拍手,很快有四五个身子妙曼,容颜妩媚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是皇上命人刚刚送来的,一听说你的毒得以解,就从宫中选的颜色最好的几个。”
这几日在镇抚司府的除了庄神医,自然还有皇上拍过来的李公公和几十名皇家御卫。
自然对他的事皇上都了如指掌。
景云谪眉头蹙得更紧了,看着那一张张娇媚的脸,脸沉冷得似千年冰块,一双墨瞳似泼了墨更黑了。
声音碎裂如冰,“让她们都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