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云抱着婴儿一路飞奔到城门,却发现门口驻扎着警察和北洋士兵,正在挨个排查。
他迅速抱着婴儿躲进巷子里,怀里的婴儿忽然惊醒,闻到陌生的气味,又不安地嚎啕大哭。
张靖云皱眉,从怀里掏出那天顺带的真丝手帕,上面有苏晚荷的气息。
他把手帕放在婴儿鼻子旁,小家伙闻到阿妈的气味,偶尔会停止哭闹,这几日便是用这法子止哭。
可这次他再怎么哄,小家伙都扯着嗓子嚎哭。
张靖云猜测小家伙可能是饿了,这才想起温的奶瓶还在院子里,此时也不可能折返回去,让人瓮中捉鳖。
他抱着婴儿哄了大半晌,眼见小家伙都快嗷断气了,他想到那小妇人,又皱眉朝着巷子里走去。
找到街道上一家专门培养奶娘的机构,托人进去买了两瓶乳汁。
张靖云拿到乳汁,付了酬金,便将玻璃瓶上的奶嘴,塞到婴儿的嘴里,才止住哭闹。
他唇角低笑一声,还真是有奶便是娘。
转头却陡然瞧见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站在巷子里尽头,堵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身穿黑色马甲搭白衬衫,黑色紧身裤和长筒靴,戴着黑色礼帽,一副千金名媛的装扮,虽戴着蝴蝶纹鎏金面罩,也能看出是个气质绝美的女人。
张靖云眯眸,“你是谁?”
女人唇角微勾,那双眼眸闪烁着琥珀色的光:“南鸳。”
张靖云有所耳闻,传闻霍霆霄手下除了副官陈博文,随他出生入死,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南鸳,被誉为第一女杀手。
张靖云心头一凛,“你怎会知道我在这?”
女人唇角笑意轻柔,似乎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神枪手张靖云,江湖中传闻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全城都搜不到你的踪迹,却输在了心慈手软,落下破绽。”
张靖云哼笑:“这孩子你带不走。”
女人语气更为坚决:“那我偏要试试。”
张靖云猛地掏出手枪,单手上膛,扣动扳机朝着女人接连射出。
“砰。”
“砰。”
“砰。”
接连三发子弹,直逼女人命门,却被女人身手敏捷,逐一躲过。
张靖云神色凌厉,动作也发了狠,忽见女人一跃而起,躲开擦过她耳畔的子弹,从袖口射出一把飞刀,猛地朝男人怀里的婴儿射去。
张靖云脸色猛地一变,迅速收回手枪,却只来得及握住飞来的匕首,任由利刃割开血肉,鲜血顺着指缝流过。
他又迅速抽回手,才让那血滴没有落在婴儿的脸上,而就找他分神的刹那,女人已经掏出手枪,朝他眉心射来一枚子弹。
张靖云抱着婴儿,身手利落地腾空而起,躲开了子弹。
眼见着女人不依不饶,连续射来多发子弹,都故意往婴儿身上打,用婴儿做幌子,在他躲开时,下一瞬便直逼他命门。
怀里的婴儿没吃几口奶就被打断,此时又哭闹不止。
张靖云不愿在和女人纠缠,迅速爬上旁边的围墙,翻身逃走。
南鸳看着那道身影,一眨眼的功夫,便翻墙逃走,的确是飞檐走壁的功夫。
她抬头看着约莫两丈高的围墙,掏出腰间的钩绳,甩在墙顶,借力灵活地爬上围墙,看着张靖云离去的方向,迅速追上去。
张靖云看着身后女人不依不饶,跑到巷子里,忽然听见旁边院子传来哭声,尚未合拢的门缝里,一个数月大的婴儿正在哭闹。
他看了眼怀里的沈之朗,这是牵制苏晚荷的筹码,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找回去。
张靖云环顾四周,猛地冲进院子,迅速把两个婴儿调换,又跑出院子,合上柴门,然后趁着南鸳追来之际,故意回头等她追上,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走。
南鸳趁机甩出一把飞刀,直接插进了张靖云的后背。
男人疼得僵硬了一瞬,迅速回身反击,一枚子弹射中了南鸳的胸口,喷出泉涌般的血花。
南鸳捂着伤口,朝男人喊道:“张靖云,你逃不掉了,我已经通知了稽查队,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劝你赶紧放下孩子,束手就擒。”
此时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大量的警署差佬持枪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
张靖云被逼到死角,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
赵玉龙朝着张靖云走近,声音沉冷道:“督军吩咐,放下孩子,主动投降,留你活口。”
张靖云眯眸,把手枪缓缓放下。
赵玉龙走过去抱走孩子,下一瞬,却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到了他的太阳穴。
“队长。”
警署司一众人员脸色大变。
赵玉龙后背猛地一僵,又咬牙,“张靖云,你逃不掉的,拿我威胁也没用。”
男人唇角勾起嗜血的冷笑:“是吗?我认为堂堂警长的命,还是很有分量的。”
“队长。”
底下都是跟着赵玉龙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紧张担忧地看着赵玉龙,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张靖云轻笑:“都给我退到百米之外,不然我不保证,你们的赵警长,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赵玉龙怒吼道:“你们不能听他的。”
那些警察却为了赵玉龙的安危,渐渐往后退。
赵玉龙气得咬牙,这帮蠢东西,这张靖云号称神出鬼没飞檐走壁的神枪手,退到百米之外,怕是等着给人送人头!
他气沉丹田,临危不惧道:“你们都给我回来,今日谁抓到了嫌犯,我这个队长之位,让给他做!”
此时,南鸳捂着伤口,追了上来,又从胸口掏出匕首,猛地朝张靖云持枪的手腕飞去。
张靖云意识到危险,迅疾躲开,匕首擦过男人的手腕,划过一道血痕。
张靖云眯眸看向人群后的南鸳,猛地把赵玉龙一踹,又飞身跃过围墙,翻身逃走。
其身形鬼魅,速度极快,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不见踪迹。
“南鸳小姐,你受伤了。”赵玉龙关心道。
南鸳摇头,“我没事,先赶紧把沈家小公子送到督军府。”
赵玉龙点头,又吩咐手下:“你们两个,送南鸳小姐去医院。”
“是,队长。”
赵玉龙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复命,到了督军府。
“督军,孩子找到了。”
霍霆霄走过来,目光落在赵玉龙怀里那团哭闹不止的婴儿,眉心微微蹙起。
又黑又丑,还真像沈绍言那小子。
他居高临下,唇角勾起嗤笑,又扬起下巴,示意陈副官。
“抱给太太看一眼。”
“是,督军。”
陈副官立刻抱着孩子走出房间。
霍霆霄挑眉又问:“张靖云那小子抓到了?”
赵玉龙埋头,惴惴不安:“属下有罪,让这小子又逃了。”
霍霆霄眸底神色幽深,鼻腔哼出一声毫无温度的轻笑:“一个江湖汉子,就把你们正儿八经训练出来的警署官差耍得团团转?”
赵玉龙脸色一变,猛地俯身:“属下失职,还请督军责罚。”
霍霆霄一脸沉冷肃穆,挥手让他出去。
赵玉龙松了口气,意外觉得这几日督军心情颇好,竟未责罚于他,往日这般失职,督军早已大发雷霆。
赵玉龙准备离开,想起什么,又神色担忧地禀告道:“督军,南鸳小姐受了枪伤,正在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