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科班不少同学都有司机来接送,苏晚荷被安排坐在陈家的车上。
到了明珠电影院,同学们翘首以盼,陈天宇大方地包下所有人的电影票,又带着他们陆续走进电影院。
明珠电影院是烟城最大也是最豪华的电影院,座位近两千,且是单独座位,序列排座。不像戏楼里,大伙杂乱无章地挤在大堂里。
电影院大堂前方挂着幕布,苏晚荷走在徐姻身后,便随着她旁边落坐。
她聚精会神地望着电影荧幕,打量电影院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她自小生活在乡下,那样的生活是千古不变的,只有城里人的生活,才是跟时代发展接轨的。
乡下人几千年都是用柴火做饭,哪怕城里人都换成了煤气灶,乡下还是用着几千年的传统土灶。
哪怕城里用上电灯,电话,电车,电影院,一切跟电有关的新鲜事物,乡下却还是陈旧的,饥饿的,民不聊生的,仿佛两个世界。
电影很快开始了,字幕里闪过一些外语片段。
苏晚荷有些词汇不太认识,但隐约猜测是和空军有关。
她立刻拿出笔记本,把字幕全都摘抄下来。
字幕闪过速度较快,她抄写较为费劲,额头都升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碰了下,陈天宇弓着腰走过来,和她旁边女同学换了位置,又朝她比了个手势,递给她一个耳机,戴在她的耳朵上。
耳朵里瞬间传出一段同声翻译,“谨以此片献给那些年轻的折翼的空中勇士。”
苏晚荷满眼惊喜地看向陈天宇,陈天宇凑到她耳边,紧张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听不懂。”
苏晚荷内心一暖,感谢他照顾了她的自尊心:“谢谢。”
原来座椅后准备了同声翻译设备,只需要多付一毛钱,就能从小方匣子里取出耳机租用。
苏晚荷起初还担心她的英语水平不够,还带了笔记本和钢笔,准备把字幕全都记录下来。
不过听着耳机里同声传译,苏晚荷还是更想把字幕记录下来。
她深深地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沉浸在电影里。
虽然是默片,但演员们演技精湛,活灵活现。
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见识到了外国人的生活情景,也被里面真挚情感打动。
电影两个半小时,苏晚荷看得津津有味,还记了满满几页纸的字幕。
散场后,同学们陆续走出观影房。
陈天宇又紧张地看了眼苏晚荷,笑容热情道:“都累了吧,还有舞厅,要不再去玩会儿?”
苏晚荷看了眼走廊外窗户外太阳落山,笑了笑说:“天宇,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家了,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改天我也请你看电影。”
陈天宇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落,眼睛里像蒙住了一块灰蒙蒙的蓝布,带着令人感伤的忧郁,又礼貌含笑地担忧道:“阿荷,这里距你家有点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送你回去。你别拒绝我,你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苏晚荷看着少年那双诚挚的眼睛,忽然想到方才看过的电影,杰克拿走照片时,西尔维娅说的那句话。
你要是看过他的眼睛,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要回来了。
我为他感到愧疚。
苏晚荷现在也感到愧疚,少年的热情让她徒增烦恼。
“那好吧,谢谢你。”
苏晚荷叹了口气,坐上汽车后座。
陈天宇叮嘱司机开慢点,又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苏晚荷看着他坐在副驾驶,倒是对他生出几分好印象。
汽车一路蜿蜒驶进巷子里,苏晚荷推开车门下去。
“我到了,谢谢你天宇。”
陈天宇看了眼僻静老旧又残破的巷子,那院子里的砖瓦都因为昨夜的风吹雨打破碎了不少。
他蹙了蹙眉,“阿荷,你就住在这里?”
苏晚荷微笑点头,“那我进去了。”
陈天宇忽然耳朵通红道:“对了,阿荷,我给你带了一些外国名著,带翻译版本,我给你搬进去。”
陈天宇回到车内,把箱子拿出来打开,里面全是崭新的外国著作。
苏晚荷激动地翻看道:“谢谢你天宇,这些书多少钱,我付给你。”
陈天宇随意轻笑:“不用了,你生活挺困难的,这些我送你好了。”
苏晚荷却坚决道:“不行,你等我拿钱给你。”
陈天宇无奈笑着,抱着书跟在她身后走进院子,看她打开那扇刷了白漆的木门,娇软的身姿走进去,黑色裙裾柔柔拂过门槛,露出一截冰肌雪肤的纤细小腿,在他心底划过浅浅的涟漪。
跟随她跨进门槛的刹那,忽然听见了心里怦怦跳动,像是那只关在牢笼的猛兽在猛烈敲击心房,急欲夺笼而出。
眼前的女子不像他所遇到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妩媚动人,仿佛看她一眼,都能闻到甜软的女子香,对少年来说是一种极致引诱。
逼仄狭窄的环境似乎助长了他的勇气,陈天宇看着眼前那玲珑娇躯,喉咙渐渐发干,胸口有心火在燃烧理智。
自从见到苏晚荷,这接连数日,他都会在梦里和她做那种快活似神仙的事。
苏晚荷弯腰去找床头柜子里,那被她收拾起来的钱袋子,回头瞧见陈天宇耳朵通红,迅速躲开了她的视线。
苏晚荷疑惑地愣了下,又背对着他,悄悄把钱袋子拿出来,掏出十五枚大洋。
她方才看过,那一共二十本书,一本几毛钱,算下来差不多是十三块大洋,多了两枚,作为感谢今天的电影票。
她拿着大洋正要数给他,身后忽然传来书本放在桌上的轻微动静,还没转过身,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冲过来,腰间便传来紧致的束缚。
“阿荷,我喜欢你。”
不熟悉的气息令她大脑嗡的一下,银圆瞬间掉落一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苏晚荷惊恐地挣扎,使劲去扳开他的手臂,却发现如同铜墙铁壁般。
她不可置信,眼前这个阳光少年竟然对她藏着这样的心思。
她挣扎着转过身,猛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啪得落下鲜红的巴掌印。
“陈天宇,你冷静点。”
她怒目而视,极致愤怒。
陈天宇似乎也不管不顾了,一双眼睛变得猩红,臂力比她想象中大,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肢把她往墙上抵着,另一只手猛地攥紧她的手腕,死死地按在他的胸口,清朗的少年音带着几分绵软委屈。
“阿荷,你摸摸我的心,一见你就怦怦跳,你怎么就舍得辜负它。”
陈天宇看着女人那花软玉柔却竭力挣扎的模样,连生气也格外动人,比他想象中更令他兴奋,彻底失去理智,低头猴急地触碰那令他肖想已久的粉唇。
苏晚荷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偏过头躲避他凑过来的脸庞,脑海中想到那把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枪,正要想办法去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军靴擦过地面的脚步声,顷刻间房门砰得被踢开,压制她的陈天宇,忽然被一阵风似的拽着衣领子甩开。
苏晚荷卸了力气,浑身瘫软地顺着墙壁软了下去,又被男人捞过腰肢带起来,把她翻面按在他怀里。
闻到熟悉的气息,被宽阔结实的胸膛笼罩,苏晚荷一颗心才落回胸腔,又抓着他的军装衣摆,靠近在他怀里,擦了擦方才惊吓过度留下的生理眼泪。
陈天宇看见骤然出现在屋子里的男人,才缓缓回过神。
而他看见苏晚荷靠在男人怀里,也猜出个大概。
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第一次如此心爱的女人,早已是别人的女人。
霍霆霄脸色铁青,抽出手枪便指在陈天宇头顶,而陈天宇也不甘示弱,眼神没有丝毫畏惧。
苏晚荷回头看到这一幕,又惊了下,按住了霍霆霄的手,低声安抚:“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陈天宇双眼痴痴地望着苏晚荷,“我不是孩子,我三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有好几个女人了,但我只想有你一个,阿荷,我想你做我的女人。”
霍霆霄在看见陈天宇那凸起的裆部,瞬间脸色比锅底还黑,连按在怀里的女人腰上的手指,都用了极大的力度。
苏晚荷疼得轻呼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
霍霆霄不等她露出那张招人的脸,就把她死死扣在怀里,厉声朝陈天宇警告道:“不想死的话,给我立刻滚出去!今后再看到你敢对我的女人心怀不轨,我会让你和整个陈家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