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里的疑惑,谢与宁走入禅房。
禅房里还燃着香,独特的味道不停钻入谢与宁鼻尖。
她不知道。
她与萧景珩前往佛隐寺之事,已经引起了沈姨娘的慌乱。
沈姨娘在房中不停踱步,眼中的慌乱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好端端的去那个地方做什么!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吗!那怎么可能!她没那么聪明……”
“姨娘莫慌。”伺候着沈姨娘的嬷嬷上前安抚,“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即便当初还留下些许痕迹,那也是该消散了的。”
“更何况,这些年您从未在踏进佛隐寺一步,即便被璟王妃找到了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难不成,她还想将这事推到您的身上不成?”
“你说的对……”沈姨娘心里的慌乱被抚平了些许。
“只是不知为何,我这心中总是害怕,特别是在谢与宁嫁给三皇子之后,我心中总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那不如……”嬷嬷眼珠子轻轻动了动,“让之前的人,查探一番?”
沈姨娘眼眸微动。
“好。”
她犹豫着点头。
“嬷嬷,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绝不能让人瞧见你,否则,当年的事情……怕是会就此败露了。”
“姨娘放心。”嬷嬷急忙点头,“奴婢在你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如此马虎!”
说罢,嬷嬷匆匆走了出去。
沈姨娘站在原地看着嬷嬷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莫要自己吓自己……”
“正如嬷嬷所说的那样,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便还留下蛛丝马迹,想来现在也该荡然无存了。”
夜色渐浓。
萧瑟的秋风在外不断涌起。
即便身处禅房之中,谢与宁也依旧能听到门外的汹涌。
“啪嗒……”
“啪嗒……”
雨水落在地上的清香顺着禅房未关紧的门缝钻入谢与宁鼻腔。
倾盆的雨水落下,寺庙里的泥地都被雨水浇得湿软滑腻。
“轰隆——”
几乎要震破耳膜的雷声紧随而至。
就在雨声渐小,门外雨声也已停下之时,谢与宁已经将外裙褪下。
她正准备歇息,没想到却听见了门外嘈杂的声音。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
寺庙中的僧人慌乱的声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不断。
“小姐!”
雪桥急忙推开禅房的门口,“外面走水了!奴婢扶您出去躲一下!”
已经将禅房所有布局尽收眼帘的谢与宁心下一沉。
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先避过那席卷而至的滚烫。
她走出禅房,便见苍云已经在门外等候。
“王爷命属下在此候着王妃。”
瞧见谢与宁安然无恙,苍云低下了头,“请您随属下来。”
谢与宁跟着他的步伐,穿过一条还未被火热席卷的回廊。
后面也是一间又一间的禅房。
到的时候,谢与宁就见萧景珩与陈翡衣站在禅房之外的一棵大树之下。
他怀里拥着陈翡衣,手掌轻抚在陈翡衣的背上安慰。
“已经没事了,莫怕。”
“呜呜……”陈翡衣呜咽的声音从萧景珩的怀里溢出。
谢与宁转眼看去,就见陈翡衣头发已经烧掉了一半,就连那好不容易消了红肿,还留了些许痕迹的陈翡衣面容已经满脸黑灰。
甚至,她身上的锦裙也被烧了一些,发上的装饰掉落了一大半,其他的则是松松垮垮的遗落在已经完全凌乱的乌发上。
她看起来整个人颇为狼狈。
“王爷。”
压下眼帘,谢与宁走到萧景珩身侧福了福身子。
萧景珩上下扫量谢与宁一眼。
发觉谢与宁没事,他便也收回了目光。
“阿珩……我……我以为自己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陈翡衣紧紧的抓着萧景珩的衣角,整个人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她这里,是最先走水的位置。
庆幸的是陈翡衣未睡,所以才免了一场伤亡。
陪同而来的丫鬟和侍卫,还有寺庙中的僧人,一个个的将盛满水的木桶提过来,浇在火中。
直至天色见亮。
这场火苗才终于熄灭。
佛隐寺后面的禅房变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前面打坐的地方也受了些许波及。
“请王爷恕罪。”
主持一夜间似乎老了几岁,手里的佛珠颜色似乎都暗了几分。
“王爷初入禅房便出了这等大事,贫僧不敢小瞧,已让人通知了大理寺卿,彻查这起走水之事。”
萧景珩狭长的寒眸眯起。
“住持的意思是说,这场走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贫僧不敢妄言。”住持摇了摇头,白色的胡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摇晃着。
“但,昨夜大雨不停,下了一两个时辰方有停下之势,若是烛火掉落在地,平日或许会走,唯独今日雨水充盈之时,绝对不会。”
“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就在住持话音刚落之时,已经换上一身崭新锦裙的陈翡衣沉不住气了。
昨夜,她是受波及最多的一人。
眼瞧着谢与宁竟然毫无大碍,她心里本就愤愤不平,如今听着住持的话,她心中的怒意更甚。
“阿珩可是如今皇上最看重的三皇子!他的性命安危至关重要,来你们佛隐寺一趟就遇到了走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陈翡衣怒气冲冲的声音吓得住持身后的僧人一个个的垂着头,心中惊惧不已。
“住持莫怪。”这时,谢与宁向前一步,一双柳叶眉中的折痕浓郁。
“此事还需仔细查探,等大理寺卿到了,一切便知分晓。”
“多谢王妃。”住持转动手中的佛珠,朝着谢与宁微微弯下了佝偻的身躯。
“你装什么好人!”陈翡衣却是怒火中烧上前就狠狠的推了一把谢与宁的手臂,想将谢与宁推倒在地。
却没想到,谢与宁只是被推的往后倒退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其他僧人被吓得瞪大了眼。
陈翡衣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做的事情有多令人惊骇,只是指着谢与宁的鼻子怒骂出声。
“受伤的是我,不是你,你现在当然可以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