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莫急。”
就在这时,将所有闹剧都映入眼帘的丫鬟上前扶住老妇人。
“大人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即便她是谢相之女,那也是咱们陈府的儿媳,您怕什么?”
“可……可是……”老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丫鬟打断。
“您放心就是了,实在不行,那不是还有人能用得着吗?”
听到这话,老妇人的心像是一下子就安定了下去。
“是,是,还有人呢……”
她呢喃着点头,不再多言。
而此时,已是回到幽兰苑的谢与宁让雪桥连夜将朱嬷嬷带回了王府之中。
母亲珍视的一切,她都想好好守着。
因为……这已经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了,无论是人亦或是物。
舟车劳顿之下,本就身子不好的朱嬷嬷歇在了谢与宁特意安置的耳房之中。
直至翌日一早,朱嬷嬷才进入她房中,完好的那只眼睛不安的转动着。
“朱嬷嬷不必慌乱。”眼看朱嬷嬷不安,谢与宁向前轻轻抬起她的手,“此地有我……”
话音未落,就见朱嬷嬷突然恐惧的甩开她的手。
谢与宁一愣,却也没有多加责怪。
她不知道这两年朱嬷嬷遭遇了什么,自然不会轻易怪责。
“唔唔唔!”
朱嬷嬷随之也反应过来,愧疚的低下了头。
她不识字,也无法言语。
谢与宁无法从她嘴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事情。
而朱嬷嬷如今尚且不能示人,谢与宁便让她日后在院子里打扫。
她不知。
陈翡衣此刻在房中,摸索着那张红肿已消,却也留下了些许痕迹的脸。
乍一看,她的面容与平日无异。
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觉,她的脸上那些被鱼毒粉洒落的地方,有一些像是虫子一样的白色条纹。
那些条纹根本无法去除!
“啊!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陈翡衣终于控制不住涌动的情绪,拔出簪子就狠狠的扎进铜镜里,
云枝怯懦的低着头,不敢阻止。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样子!”
陈翡衣眼里的泪水滚落在颊边,掩面痛哭。
“姑娘。”云枝只能小心翼翼的向前安慰。
“您的脸平日看起来是无恙的,更何况王爷也并非嫌弃您,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了许多,总归,您与王爷已经圆房了。”
听到这话,陈翡衣激动的情绪才稍稍缓和。
她抹掉颊边的泪水。
“不错,即便我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阿珩也还是爱我的……”
不知是为了麻痹自己,还是说服自己,陈翡衣突然笑了一声。
“不像谢与宁,是相府之女又如何?长得倾城倾国又如何?阿珩爱的人只有我一个,她?呵……”
云枝不敢反驳,只是死死的低垂着头,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不过,我也是时候该将我的位分升一升了。”
陈翡衣回过头,看向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的云枝。
“我一会儿拟封家书,你帮我送回去,记住,一定要避开其他人,绝对不能让阿珩发现,知道了吗!”
“是。”云枝急忙答应。
随后陈翡衣便是写了一封家书,交给了云枝。
她不知道。
云枝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那家书送回去,而是转道前往萧景珩的书房。
“不是告诉过你,尽量不要独自前来吗?”
瞧见云枝,守在门边的苍云皱了皱眉。
“若是叫他人发现,你在陈姑娘那里就瞒不住了。”
“我,我知道。”云枝点头,双手将陈翡衣写好的家书举到头顶。
“这是她拟好的家书,说是让我送回去,你让王爷瞧一瞧吧。”
听罢,苍云从她手里接过家书,转身进了书房。
“王爷。”
在书桌边的萧景珩抬起下颌。
“这是陈姑娘拟定的家书。”
苍云将信件放在桌上。
“嗯。”萧景珩平静的应了一声,旋即撕开信封。
看了一眼信上所写的内容,萧景珩剑眉微蹙,一抹厌烦在心中无法遏制的蔓延而起。
“送回去吧。”
萧景珩将信件放回书桌上。
可眼里的厌烦几乎要凝成了实质。
“是。”苍云应了一声,这才将家书拿出去还给云枝。
“记住,以后不要一人独自前来,免得惹人怀疑,到时候王爷的目的可就暴露了。”
“是。”云枝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封,却没有转身离去。
犹豫了半晌之后,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陈翡衣日日打骂于我,我身上的伤痕已经数不胜数了,再这样下去,我会……”
后面的话,云枝不敢再说了。
苍云冷眼看着她。
直到她把那些话全部收了回去。
“莫忘了。”苍云声音冰冷,“当年若不是因为王爷,莫说是你了,就连你的家人也一个都无法保全。”
“王爷救了你,救了你们一家,你就该拿命来报答,你们如今是带罪之身,王爷能将你们拯救于水火,你们该感谢才是。”
“是……”云枝只得转身离开,不敢再多言一句。
可心里的苦涩却是无法抑制的蔓延着。
她已经够辛苦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一直备受波及。
可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婢女,命贱如草芥一般,又有什么办法?
云枝死死的咬着唇,将眼里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不多时。
信件送了出去。
去拿了银碳路过书房的红鲤将此事告知谢与宁。
“奴婢瞧见云枝去了书房,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信封,而且看苍云的模样,是在警告云枝。”
“奴婢不敢靠得太近,毕竟苍云身怀武艺,若是奴婢靠近了些,指不定就被发现了。”
雪桥有些惊讶,旋即急忙问道,“你可看真切了?那是云枝?”
“是。”红鲤点头,“一定是!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那也不至于看不清。”
“小姐。”雪桥凑到谢与宁身边,“难道……云枝一直都是王爷安排在陈姑娘身边的人?”
谢与宁没有说话,只是捻着手中的金丝银盏,任由温热的感觉在指尖不停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