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恕罪,奴婢这便走。”
云枝急忙低下头,盖住脸上的一片怔愣,跟在了谢与宁身后。
这副模样仿佛不是特意来将谢与宁请走,反倒像是谢与宁的丫鬟似的。
一路走到陈翡衣院里。
直至听见里面传来的哭泣声,谢与宁脚步才稍稍停顿。
“王爷,奴真的是无辜的啊!这东西,这东西不是奴准备的!”
云秋雪哭的可怜,哽咽的声音若是其他男子听了必定心生怜惜。
只可惜,站在云秋雪面前的人是萧景珩。
果不其然。
谢与宁听到了萧景珩紧随而至的声音。
“这东西是从你院子里搜出来的,你说,不是你准备的?如何证明?”
谢与宁再次抬起鞋尖,踏进了院子里。
只见云秋雪跪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而陈翡衣则是虚弱的依偎在萧景珩身旁,脸色苍白,瞧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那般。
听到脚步声,几人的目光霎时落到了谢与宁的身上。
“姐姐也来了……”
窝在萧景珩怀中的陈翡衣抬头,苍白的脸色却合着通红的眼眶。
“阿珩,为什么要把姐姐叫来?这件事跟姐姐没关系吧?”
听着陈翡衣为自己说话,谢与宁脸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她走到云秋雪身旁,微微福身。
“妾身见过王爷。”
萧景珩狭长的寒眸眯起。
“赐座。”
“多谢王爷。”谢与宁起身坐到苍云刚搬来的靠椅上。
靠椅就在萧景珩左侧。
坐下的刹那间,萧景珩身上凛冽的清香就汹涌的弥漫至谢与宁的鼻尖。
“此事王妃有何看法?”
萧景珩将手中的娃娃丢到谢与宁眼前。
那娃娃是用粗布缝成的。
娃娃的脑袋上有一张黄纸,那黄纸上还写着生辰八字。
瞧着眼前这般闹剧,谢与宁便能猜到这生辰八字应当是陈翡衣的。
黄纸上还插着不少银针。
“压胜之术……”
谢与宁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
“求王妃为奴做主!”
云秋雪指尖抓住谢与宁的裙摆,重重的将额头磕在地上,磕的破皮流血也全然不顾。
“奴绝没有用压胜之术啊!奴不过刚来了两日,又如何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般去害陈姑娘?求王妃为奴做主啊!”
谢与宁没有说话。
她只是微微侧头看着萧景珩面色冰冷的模样。
“王爷……”
“何事?”萧景珩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身上。
收回目光,谢与宁弯腰将地上的娃娃捡了起来,毫不顾及的吹了一下上面染的灰尘。
她声音平淡,却在本就满是波澜的院子里又一次惊起波涛。
“也许这娃娃的确是在云姑娘院子里找到的。”
“但是……王爷可否派人去看过云姑娘的字迹了?这黄纸上的字迹瞧起来有些凌乱,不巧,妾身曾看过云姑娘的字迹,与这黄纸上的字迹似乎……全然不同?”
云秋雪霎时瞪大了眼睛!
“多谢王妃为奴证明清白!”
她终于破涕为笑,挪着已经渗血的膝盖看向萧景珩。
“请王爷明鉴!奴现在就可以提笔而写,这黄纸上的字迹潦草凌乱,与奴绝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谢与宁将娃娃上面的银针拔了出来,仔细的端详一会儿后红唇微微弯起。
而窝在萧景珩怀中的陈翡衣心中一惊,指尖紧紧的扣住了细嫩的掌心。
她急忙朝着一旁有些慌乱的云枝使了个眼色。
箭在弦上,已然到了不得不发的境地。
这时候要是让云秋雪翻盘,那她所做的一切不仅功亏一篑,甚至还会让阿珩厌烦!
“王,王爷!”
云枝急忙跪倒在地。
她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咬着唇瓣强壮镇定。
“这字迹也可以让其他人代写吧?”
“毕竟,云姑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是学到的东西必定不会少,这等压胜之术,自然不能为人知,云姑娘想必……也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吧……”
“你胡说!”云秋雪伸手猛地推倒云枝!
“奴婢不敢胡说!”云枝没有挣扎起身,而是抬头看向萧景珩,“王爷,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嘴中之言又怎么可以尽信!”
萧景珩狭长的寒眸里溢出点点冷意。
他没有说话。
可只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就逼得云秋雪几近窒息。
她苍白的双唇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只能抬起绝望的目光看向谢与宁。
“噗嗤……”
在紧张的气氛中,谢与宁指尖捻着锦帕捂住唇角,竟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萧景珩斜睨她一眼,冷漠的声音裹挟了一丝不解。
“当然是在笑云枝说的话。”谢与宁不紧不慢的将已经全部拔下来的银针放到手肘边的桌上。
她挪开锦帕,朱红的唇瓣轻启。
“做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云姑娘又为何还要假借他人之手?”
“云枝说,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心思必定不会少,那云姑娘应当也不会蠢到将此事交与他人去办,云姑娘身旁的丫鬟尚且不知,其他人又从何得知?”
“请王爷明鉴!请王爷明鉴啊!”云秋雪身旁的丫鬟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哭得双眼红肿,声音破碎。
“我们家姑娘自从进了王府之后,就一直受陈姑娘的磋磨,莫说是与其他人接触了,就连其他下人看到我们家姑娘躲都躲不及!”
“他们都怕得罪陈姑娘,所以这两日在那院子中,我们家姑娘甚至都得不到一件妥帖的被褥!”
“请王爷为我家姑娘做主啊!姑娘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生怕因此惹恼了陈姑娘,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招来了祸端!”
“若是王爷不信,大可叫其他的丫鬟和仆人全部来问,奴婢若有一句虚言,必定五雷轰顶,死不超生!”
寻常之人尚且不敢发毒誓,更何况已经身处波澜中的小小丫鬟?
这丫鬟的话,叫在场的下人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都觉得悲哀,他们的命运都不由自己做主。
就连主子受罚,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得以命挡在前头。
“来人。”
萧景珩正面说话,谢与宁却轻抚宽袖,顺势开口,“将所有下人全部聚集到院里,本王妃也想好好了解了解,究竟是何人让王府变得这般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