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了。”
她看不见萧景珩垂下的眸光,只听见他冰冷刺骨的话。
“不必在本王面前做这些没必要的事,明日之事最为重要,若有这般心思,不如用在后面几日。”
说罢,萧景珩松开她的手腕,径直离去。
他修长的背影只有冷肃,仿佛无人能穿透他的肌肤,探寻到他隐藏在深处的温暖。
“小姐?”
直至萧景珩走远了,谢与宁也还未反应过来。
还是雪桥轻轻唤了一声,她这才恍然回神。
“王爷已经走远了。”雪桥低声提醒,“但是陈姑娘那一边……”
“王爷既然说了不用管,那就不用管。”你说晃了晃脑袋,指尖轻轻按了一下眼角。
她当真是魔怔了。
怎么会觉得被皇上极尽宠爱,并且受尽大臣忌惮的萧景珩会是个可怜人?
只是一番错觉罢了,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这几日还是要请大夫好生瞧一瞧她,即便我与王也不在,也不能叫她抓了把柄。”
“是。”雪桥点头,“此事奴婢已经吩咐了那大夫,且诊金也给下去了,小姐不必忧心。”
“嗯。”谢与宁轻轻颔首,眼角的余光往旁边的围墙撇了一下。
那里并无他人。
可对面,还住着云秋雪。
不出谢与宁所料。
这番闹剧自然是瞒不过就住在旁边的云秋雪。
可从始至终,云秋雪都并未出现。
仿佛她对这一切真的漠不关心。
她在陈翡衣的手底下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甚至连尊严都抛弃了,心中怎么可能半分怨恨也没有?
看来……云秋雪所说的投诚,她得怀疑几分了。
……
次日,天还未亮,谢与宁便被雪桥叫醒。
她有些迷糊的坐到妆台边,任由红鲤给她梳妆。
“奴婢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
雪桥说着就将已经沾湿的手帕放到谢与宁手中。
“王爷已经让苍云来传了话,一个时辰后后就要出发,小姐可不能再睡了。”
“嗯。”谢与宁只能挣扎着抬眼,用沾湿的帕子在脸上抹了抹,这才总算清醒几分。
她往半开的窗子外瞧了一眼。
月光还高悬着呢,即便是一个时辰后,这天也未能大亮。
结果也正应着谢与宁的猜测。
一个时辰后,王府内烛火通明。
陈翡衣就这么站在府门之处,泪眼涟涟的看着萧景珩。
谢与宁坐在马车里,下巴枕在掌心中,悠哉悠哉的透过掀开的帘子看着外头的一片好戏。
看来……萧景珩昨夜这是好生的哄了一番?把陈翡衣给哄好了?
“阿珩,为什么不能把我也一起带过去?我真的没事的……”
“可本王担忧。”萧景珩伸手抹去陈翡衣脸上的泪水,“更何况,你不是还给了本王护身的东西吗?”
“那我也担心。”陈翡衣撇了撇嘴,指尖紧紧的裹着萧景珩的手臂,不愿松开。
“谁知道你们一起去的这几日,谢与宁会不会使什么手段?阿珩,你就……”
“翡衣。”萧景珩剑眉一蹙,打断陈翡衣的话,“你就这般不信本王?”
陈翡衣的话只能哽在喉咙里。
她自然不能说不信,也便只能憋着一口气撇开眼。
“我只是害怕你被抢走而已,算了,我不去了,阿珩,你一定要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
“好。”萧景珩眼底漠然,面上却是升起一片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揉了揉陈翡衣的发顶。
“放心,本王会早些回来的。”
“好。”陈翡衣满怀不舍的抱了抱他的腰身,“我就在府中等你,你可要快些回来。”
萧景珩又搪塞了几句,这才得以上了马车。
就在谢与宁即将撇下马车帘子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瞧见了站在远处,隐在一片黑暗中的云秋雪。
云秋雪身边还跟着小荷。
距离的有些远,谢与宁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依稀能从身段来看是她。
“王爷,王妃,可要坐稳了。”
这时马夫提醒了一句,旋即鞭子一挥,马儿便是缓缓向前。
谢与宁的身子被带的往前一动,再去看时,云秋雪站着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她确定,那不是错觉。
只是……云秋雪站在那里,难不成只为了看他们离去?
心尖的猜测不停涌动,就像石头一样积压在谢与宁心底。
马车里的气氛尤其安静。
唯有萧景珩端起茶盏的声音细细响动。
他薄唇抿了抿茶水,润了一下后才幽幽开口。
“听说,这一次的围猎,谢相也会带着姨娘一同前往。”
谢与宁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
前世,父亲的确带着姨娘参与了围猎。
她并不意外,但萧景珩这么说,她总得给几分面子,面上也便扶起几分苦涩。
“是吗?看来父亲待沈姨娘,还当真是如正妻一般了。”
萧景珩狭长的双眸,死死的锁着谢与宁的面容,仿佛想从谢与宁的脸上看出些旁的情绪来。
只可惜,谢与宁脸上只有苦涩。
“王爷不必这么看着妾身。”
察觉到他的目光,谢与宁抬起纤长羽睫,眼眶竟是红了几分。
“妾身知道王爷是如何想的,左不过是觉得妾身在王爷面前做戏罢了。”
“可……”说到此处,谢与宁话音未顿,唇边竟是掀起一抹弧度来。
“王爷应当是调查过我的,自然也知道妾身在相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从前,妾身也渴望过父亲能看妾身一眼,能多疼疼妾身。”
“他们都说,妾身的母亲是个不要脸的荡妇,她背叛父亲,与他人通奸,所以父亲从来不喜欢妾身,只要瞧见妾身,便想到了妾身那不堪的母亲。”
提及母亲,谢与宁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若说苦涩与晕红的眼眶是装出来的,那此时无法控制的清澈,便是真正的由心而起。
“王爷的调查结果如何?妾身一直想问,却也一直没有勇气问,妾身想知道,妾身的母亲是否真的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她晕红的眼眶里凝聚泪珠。
那豆大的泪珠里倒映出萧景珩微微愣神的模样。
“重要吗?”
萧景珩沉声低语,“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你现在是众人巴结的三皇妃,还不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