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飘飘落落,轻砸在了池塘边,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
“小姐,您快瞧!”
雪桥指着吃的溜圆滚烫的鲤鱼笑开了花,“您把这鲤鱼喂的太胖了,奴婢看呀,拿去吃都够几人凑一桌啦!”
红鲤也笑出了声。
“小姐,您可别再喂了,再喂,这鱼可就真要撑死了。”
“胡说。”谢与宁细长的柳叶眉笑的弯起,“这鲤鱼分明就生的这副模样,与我喂不喂有何关系?”
萧景珩走到幽兰苑门外时,听见的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他微拧的眉心舒展。
“见过王爷。”
守在院门的仆人急忙开口。
院里的欢声笑语霎时戛然而止。
“嗯。”
萧景珩越过仆人,走进院中。
只见谢与宁将手里的碗放在池塘边上,朝他弯了弯双膝。
“妾身见过王爷。”
与这些丫鬟笑得这般开心,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却又荡然无存?
“本王听说,幽兰苑今日发生了点事情?”
他不去看谢与宁脸上虚假的笑颜,坐在了石凳上。
“不知王爷今日可是来问罪的?”谢与宁歪了歪头,也不管他有没有叫自己起身就自顾自的站起。
“若是王爷当真来问罪的,那妾身自然是错了。”
她甚至都没打算解释一句,压着眼帘就道,“王爷有何责罚,妾身都认。”
就这样不信他能为她主持公道?
心底没由来的烦躁,萧景珩声音也冷了几分。
“本王并非来与你问罪。”
谢与宁心中一松。
还以为他是因为陈翡衣过来的。
“那王爷可是有旁的事情?”
“嗯。”萧景珩轻轻颔首,“你之前缝制的香囊甚是好用,再给本王备上几个吧。”
“是。”谢与宁点头应下。
她沉默片刻,终是没忍住疑惑。
“王爷,妾身斗胆想问,王爷腹部的伤口可是在兽群中落下的?”
萧景珩抬眼瞥了她一下,“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果然瞒不住他。
谢与宁心中暗叹一声。
“妾身想知道,兽群暴动,是否真的与王爷有关?”
她替萧景珩洗清了嫌疑,却并不代表真的相信萧景珩。
前世敢于造反的萧景珩,即便是引动兽群,也无甚奇怪。
“不是。”
可萧景珩的答案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眼底的错愕被萧景珩精准的捕捉到。
“呵。”萧景珩冷笑出声,“看来,你也怀疑此事与本王有关。”
“妾身没有。”谢与宁摇头。
即便是真的有,她当然也不能说。
“妾身只是心疼王爷腹部的伤口,更想知道,太子他们口中之言是否真实。”
“妾身向王爷保证,若妾身当真怀疑王爷,那便叫妾身五……”
“够了!”不等谢与宁将毒誓发完,萧景珩就开口打断。
“本王从不信天,也不信命,所以,发誓对本王无用。”
话音落下,萧景珩抿了抿唇,眼角的余光扫过谢与宁脖颈上还留下的淡淡痕迹,终究还是将那一日兽群暴动的事情说了出来。
“念在你那日帮了本王的份上,本王告诉你。”
他自顾自的倒了盏茶,将茶杯捏在掌心中,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
“那一夜,本王正打算回院,却被父皇身边的太监叫走,他是父皇身边的可信之人,本王便也没有怀疑,与他一同前去。”
“就在即将抵达父皇院子之时,他突然回头拔剑刺穿本王的腹部,本王虽有防备,却防不住他的速度太快。”
“受伤后,苍云推开本王与他搏斗,周围埋伏的人纷纷跳出,本王以为他们要取本王的性命,可他们只是将本王逼进了兽群里。”
“他们朝兽群撒下一种粉末,那兽群便开始暴动,本王被困于兽群中,本以为那日即便能逃脱也会必会重伤。”
“可他们却并未靠近本王,反而一个个的从本王身边穿过去搏斗,本王想不通其中关窍,但当时有人注意到了暴动的兽群,本王正欲离开,却在那时不小心跨到了栅栏,香囊就此落下。”
“香囊一落,暴动的兽群就像疯了一样朝本王袭来,而且每一只兽群攻击的都是本王腰间的伤口,当时本王便已知,是本王腹部流出的血刺激了它们,若非你的香囊,本王即便不死,也会落下重伤。”
皇上的可信之人吗……
谢与宁眼眸骤暗,“王爷说的那太监,难道是李德全?”
“是。”萧景珩没有隐瞒,点头道,“原来,他早已站在了太子那一边。”
谢与宁顿时恍然。
怪不得。
她还说,有苍云在,到底何人才能够伤得到萧景珩。
若是李德全,那便不奇怪了。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萧景珩当时又哪会想到这太监竟已站在了太子那边。
“既然王爷想要,那妾身自然会给王爷准备。”
压下心中思绪,谢与宁柔柔一笑。
“不过,王爷,李德全既已站了队伍,那皇上……也应当是站了吧?”
萧景珩眸中寒意一闪而过。
“不该你问的事情,莫要问太多。”
说罢,他越过谢与宁离去。
仿佛这一次过来,真的只是为了向谢与宁讨要香囊。
直到萧景珩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处,雪桥这才急忙上前,拍着胸脯道,“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王爷这一次过来是因为陈姑娘呢。”
谢与宁也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看见萧景珩走得如此干脆,她反倒还觉得有些惊讶。
他不找事才是最好的,谢与宁也并未细想。
“再去准备些布料,王爷要香囊,就让绣娘绣好后交到我这儿来。”
“是。”红鲤应了一声,去了绣娘庄。
她又不傻,有人去做,又何必非得自己动手。
仰头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谢与宁心中一片沉郁。
想来……那件事,也不远了。
前世她让陈州因此事入了皇上的眼,今生,她该让谁入皇上的眼?
此时,隔壁的院子里并不平静。
“如何?王爷可走了?”
云秋雪看向匆匆走进院子里的小荷,“王爷可责备王妃了?”
“姑娘,王爷并未责罚王妃。”小荷走到云秋雪身旁,低声道,“奴婢看得一清二楚,王爷与王妃说了好一会儿话就离开了,面容之上,并无半分责怪之意。”